枯骨欢笑得漾开了眉线来。
他为自己的酒杯里面注入了清酒,把酒壶放回了桌面上的小灶上,幽蓝色的炭火慢慢地燃烧着,酒壶里的酒水,滚谈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来。
被清风吹得很远很远。
他把酒杯往自己的唇边推了几分,轻抿了一口:“酒岂能最得了人?”
他挑眉问她,荡漾在脖颈上的几缕发丝,微微荡漾,那风,好像生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风一般遥远,却又能真实抚摸。
宁静致远,如画如梦。
她抿唇,若有所感地说:“便当真应了那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
很多时候,酒是真的醉不倒人,醉倒人的,是他自己。
“阿浓此话说得真真好。”枯骨欢眯着眼睛看秋意浓,眼里都是赞许,仰头把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闭上眼睛来,回味无穷。
见他喝得这般陶醉,秋意浓觉得心痒痒了。
其实她也爱酒。
还是赵子时的时候,她便喜欢饮酒,特别是赵国覆灭后,她有一段时间被囚禁在千秋宫里,总爱提了一壶清酒到凉亭之中,喝得酩酊大醉后,趴在圆桌上睡了去。
那个时候,战御常常骂她没出息,颓废靡靡不振。
战御是那样清醒理智的一个人的,他饮酒从来不过三杯,保持着绝对的理智,他喜欢那样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感觉,高高在上地俯瞰众生。
他是尊贵无上的帝皇。
她落魄在千秋宫,终日靡靡不振,借酒浇愁,躲避世事纷扰,战御曾经亲手砸了她所有的酒坛子,那碎片,散落了满满的一亭子,酒香溢满整个千秋宫。
那一天,不知道是酒香让她醉了,还是她本来心就醉了。
她抱着战御,哭了一宿,从此上天下地,他便是她逆光而来的温暖,强势地进驻了她的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秋意浓看着跟前的酒杯,眼睛迷离涣散,出神了。
对面的男子,半开半合眯着眼睛,深眸似海晦暗未明,潋滟下所有的流光。
似是看出她的怅然,却又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眸光清浅如风,吹拂在她的身上,淡淡的,毫无痕迹。
秋意浓忽然便端起了桌面上的酒杯来,一只手覆盖上来,遮住脸,把那杯酒,全部倒入了唇中,那看似清澈剔透得让人心动的酒液,入口后却是剧烈的辛辣。
秋意浓猝不及防的,险些被呛得流出了眼泪来。
却是被她生生地给压了回去。
“哈哈。”
听见耳边男人绕是意气飞扬的笑声,秋意浓的脸色微微地涨红了一些,像是枯骨欢看出了她的窘迫了,这回,便是笑话她了。
到底是她太不自量力了。
枯骨欢的酒,和他这个人一般,看起来纯良无害,实质浓烈而且刺激。
如同毒药一般,一碰,便要沉溺。
口中的辛辣浓烈下去后,便是一阵甘苦的回味,酒香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那味道,简直让人飘飘欲仙,那感觉,美妙得很。
秋意浓心生喜欢,这酒,真是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