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一生,就像是被下了诅咒,身不由己。
长泱于心不忍,不敢看他,转过身去,迈开脚步想要进宫,走到门口,却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终于是凉凉地说出了这句话:“阿哥,你应该明白,我看人一向错不了。”
停了一下,她又是说:“我从秋意浓的脸上,看见了死亡。”
团垫上靠着的男子倏然睁开眼睛来,一双混沌的眸子灰暗灰暗的,已然没什么神采。
红艳似血的唇弯起,妖媚嗜血,声音冰寒彻骨:“你若敢伤她分毫,莫要怪我不顾念情分。”
长泱的脸色霎时死灰。
凄然地转过头去看着枯骨欢,失望地说:“你觉得是我想要杀她?阿哥,你明明知道,只要有秋意浓的七巧玲珑心,赵子时便有希望复活,我也知道,我并没有和战御说过,便是给你们留了退路。”
到头来,她的一片诚心,被枯骨欢全部忽视。
“我若是想让她死,她还能活吗?”
只要她在皇帝的跟前奏一本,秋意浓的心,必定要离开她的心脏。
枯骨欢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淡淡地看向长泱:“那你告诉我,她的危险从何而来?”
他想不通,现在的秋凤仪和战北,已经没有能力对秋意浓做什么,而秋凌云更是不敢轻举妄动,战御也和大臣说过要封秋意浓为妃,在这个时候,谁还敢对秋意浓做什么?
长泱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能看人生死,却不能找出致人死亡的根源,不是我不肯帮你,是生死有命。”
“不,我知道,你知道。”
枯骨欢却是很是执着地认为长泱是知道秋意浓的危险来自哪里的,男人一反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微微低垂着头,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覆盖了一层的阴影。
看起来安详美好,实在残酷。
长泱的心里颤抖了一下,失望地说道:“你终究是不信我。”
不过,的确,她是有所察觉的。
院子里的雪花在纷纷飘落,美极了,长泱的眼睛里似乎都能反射出那白茫茫的雪,风从院子里吹了过来,她的身体一震颤抖,终于是闭了闭眼睛说:“早上我为她卜了一卦,凶卦,要是出事,便是今天了。”
每个人的命数,都和这天地运行的阴阳之象有关,而秋意浓的命数,大凶之兆。
通常大凶之兆的人,都难逃生死的厄运。
身后的男人不说话了,长泱偏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人靠在团垫上,轻眯眉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角轻挑,生出无限邪气妩媚的神韵来。
她不敢再停留,便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不愿意心软,不想看到枯骨欢的样子知道他对秋意浓的情谊,会嫉妒得发疯,她深知,妒忌,是让人变得疯狂的根源,她不言以走到那一步。
雪花不断飘落,屋内的枯骨欢看着廊檐外轻轻飘荡的雪花,眉目渐现阴沉。
若不得所愿,便要对这天下,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