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天色阴了起来,乌云遮住了落日,阴沉沉的,雪,一点点的落了下来。
老虎坐在了木屋长廊里的椅子上,看了看天色,将一件火烷兽皮制成的大氅盖在了身上,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然后长吁了一口气。
“老虎!”林间走出一个白衣人,回头看了看谷里的方向,带了疑惑道:“谷里出什么事了?闹腾得那么厉害?”
老虎抬眼望了一下谷里的方向,起身拎起了一张椅子走至台阶下,将椅子丢给他后,转身又走了回去重新坐下。
看看天上细碎飘落的雪花,寒悦很是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身上带了灵力护罩,在那椅子上坐下,道:“喂,你这可不是待客之礼啊!”
老虎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道:“这里是小族长的屋子,现在小族长他们都不在,要是擅入,后果自负。”
祭女和韩子墨的屋子!寒悦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将椅子拖远一点道:“喂,那你怎么能进去?还拿屋子里的酒喝,不对啊,这些天,你都住这?”
老虎再度瞟了他一眼,眼里不觉带了一丝笑意道:“怎样,和家人团聚好了吧?”
寒悦摸了摸鼻子,脸颊不觉泛起了一丝绯红道:“恩,像你们希亚族说的,没有遗憾了。”
祭地灭了后,剩下的人都跟着萧凌风来到了隐谷,在谷里另外一个独立出去的小山谷里建立起了自己的村子,妇孺和老人还有没有战斗力的人便居住在了这里,前大祭师和仅剩的长老们,也在这里训练祭地的新人,在现在出现了这么多拥有灵力之人之时,便是连长老们都已经出去做教官,村里便只剩下了没有灵力的妇女儿童。
而他那刚刚成亲不过两年的媳妇,也在这村里居住着。
这次,若不是因为他,老虎也许根本不会在隐谷停留。
他们这一队和去冰原的狂徒还有去南方的卫霜不一样,他们要去的地方太过于凶险,就算他们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战士,这一路也不知道能回来几个,所以,老虎在隐谷停留了半个月。
让他们和家人团聚,然后再去面对那后面艰辛的路程。
穿越绝望之岭去往草原……
如今这个世道,每一次分离也许就是永别,他很是珍惜这次的机会,缠绵了半月没有出门。
今天才过来找老虎,却是被告知老虎住在了这里……
居然是祭女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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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淡淡一笑,道了声那就好,拿起酒壶一口将酒喝干。
没有遗憾了……
他也没有遗憾了,房子他已经打扫好,自己的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已经埋入了这房柱之下,便是他死在外面尸骨无存,也不必担心回来不了这里。
*
青龙说她已经回来,从那虚无空间回来,只是不知道她降落在何处,青龙只是按照兽群降临之地来猜测。
一是南边的京城,一是冰原,另外一个,则是曾经破过一次的拉池海。
卫霜熟悉南方,狂徒熟悉冰原,而他则是选择了拉池海。
那一年,拉池海的界限破裂,大批兽蜂拥而至,她烈焰红衣在空中奋战,他却只能在下面看着,看着韩子墨血染衣襟的护着她,看着她灵力用尽,净化之炎烧红了整个天空。
那样的无力和悲戚。
亦是从那之后,他不再叫嚣着要和柏子衿比武,不再叫嚣着要做她的莫塔。
他隐在了柏子衿身后,老老实实的做她的属下,他听从韩子墨和柏子衿的命令,听从那些强大拥有保护她之力之人的命令,他只想尽自己的努力守护她。
可是,便是他们都这样努力了,却依然没有守住她。
芒野一战,他伤重昏迷了几个月,醒来后,她不见了,柏子衿去了卫霜手下,而随后不久,萨尔战死了。
他无法像柏子衿那样出去找她,他要守着隐谷,守着她的希亚族,守着这个韩子墨给她建造的最后容身之地。
那三年,****都如同刀割,再见到她,他便再无想法了,只要她安好,只要她快乐,她找谁做莫塔,想做什么,他都不在乎,也不会为此心痛……
他唯一所求的,在柏子衿同意他将手臂埋入这房柱之下时,就已经达成了。
若是不能做你的莫塔,若是不能进你的坟墓和你共享来世,那便让我成为你屋柱下的基石吧,不需要你顾及,不需要你伤心,只要能在这里看着你窗口的那点灯光……
便已经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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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一个身形魁梧背负巨斧的战士脚步深重的大步从林间走了出来,叫道:“你不去看看?”
“怎么?”老虎微微坐直了身子。
“外面闹腾得厉害,迪钝抓了贡布,说是已经查出贡布这些时间一直在造谣,为的是替黎家报仇,阿荣正在叫冤。”战士站在了台阶之下,一手插腰一手将巨斧取下伫立在地,道:“那小子造谣的对象可是小族长,妈的,居然在广场上说什么小族长弃希亚族不顾,只留了老弱病残在谷里任兽宰杀!喂,我说,你出个声啊,布杰他可忍不住了。”
老虎眉头不觉一皱,站起了身子,将大氅对身上一披,边往下走边道:“迪钝让那小子在广场开了口?”
“是啊,虽然绑在了刑柱上,但是没有堵住他的嘴,阿荣正在那闹呢。”战士提起了巨斧,跟着他往林子外面走。
寒悦眼珠一转,将大氅一裹,悄悄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谷里的人都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