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身体在众人默默的注视下终是停止了挣扎,慢慢的沉入水中。
一下死了两人,一个是范家小姐,一个是夷洲城的布政使,正堂里的人看着那两具尸体一个个的噤若寒蝉,面面相觑,那些还捧着酒杯的少女更是身体抖得如同风中之烛。
气氛很是压抑。
萧凌风噗的一笑,柔声道:“范大人,继续啊,不是说通宵夜宴吗?”
范旋的心头一颤,扫了一眼刚烧死了一个如花少女却依然笑得一点阴霾都没有的萧凌风一眼,回头道:“没听见祭女大人说的话嘛,继续!”
旁边的仆从上来将何大人和范兰的尸体拖走,罗琦手一挥,一股水箭便将地面洗得干干净净。
乐师颤悠悠的继续凑起了乐曲,舞姬也颤悠悠的继续跳动起来。
在一个北疆战士大声叫出好后,气氛好似又热烈了起来。
正堂上的少女们却不敢再向前,端了酒杯逃也似的往下退,在范旋一瞪之下,怯怯的转身,坐回了那些北疆战士空出来的位置上。
她们一下去,慕容卿便又身姿笔直的跪坐回去,侧头看向了萧凌风。
萧凌风手上还在玩着那团收回来的火焰,那烈焰之中,夹带着几丝若隐若现的黑丝。
注意到他的视线,萧凌风微挑了一下眉看了他一眼,手中的火焰突的暴涨了一下,将那几丝黑丝烧了个干净,然后收回了火焰双手都抱住了寒渊。
“凌风……”寒渊咬着唇轻唤了一声,眼中水汽蒙蒙,可怜巴巴的看着萧凌风。
“哎,”萧凌风轻叹了口气,笑盈盈的道:“我家寒渊这么好可怎么办,看样子,我得把你藏起来,带回北疆才行。”
寒渊本是满心愤怒和委屈,被她这么一说,只觉得心里冒起了一股暖意,将那刺得他心痛的冷意给冲淡了一些。
他一直是害怕着的,虽然说着不在意,说着只要在她身边就可以,但是其实心里一直是在意和害怕的。
人,总是得陇望蜀,以前他能忍住,那是因为知道那是无望的爱,可是,在行了誓约,在她承认他,给予了他满满的幸福后,他便想得到更多了。
便是他知道不可能,也不由的悄悄的期盼着,自己在她心中也能如同那两人一般。
可是,她却只给那三人留下了刻印。
在被那黑翼怪兽袭击后,这些念头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冒出来,一点点的侵蚀着他的心,在那发作之时的绝望痛苦中,那些念头更是疯狂滋长。
他害怕她就此不要他,便是她回来了,也再不属于他。
先前那女人那么说的时候,那念头便又冒了出来。
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他身上带了那可怖的伤痕,而现在,还有女人冒出来说,她和他有私情!
他当时想着,若是她有一丝怀疑……
若是她有一丝怀疑……
寒渊心头猛然一颤,脊背上起了一股子凉意,为何,自己居然会这么想?!
自己怎么能去怀疑她?萧凌风是个什么人自己不是最清楚不过嘛!她怎么可能会不相信自己,怎么可能会怀疑自己!
“寒渊?”见寒渊脸色微动,额头上都冒了一层汗出来,萧凌风唤了一声,将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轻声道:“是不是有些累?要不,我们先回去?”
寒渊一怔,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居然走神了,忙摇头道:“不用,我,我只是气恼。”
萧凌风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中原的人就是这样,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有些女人便也不把自己当人,为了利益,便是放弃尊严给人做小,或者使劲手段进入豪门,对她们来说,是无所谓的。人自重自然可以得到尊重,但是若是自己都不自重了,又有谁会在乎呢,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寒渊眨下眼睛,想起能让她这么了解不过是因为她的那段经历,心头不觉又是一痛,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寒渊。”反手握住了他那纤细白皙的手,抚摸着那上面玉一般的骨节,萧凌风轻声道:“人的内心其实都住着一头名叫yù_wàng的兽,平时被理智和情感束缚住,但是它却是始终存在的,在心底深处嘶鸣吼叫,对于人类来说,那才是最可怕的兽,在黑暗之中,在绝望之中,那兽会诱惑你,引导你,不是走向疯狂,就是走向崩溃!我也经历过那种时候,我也几欲被那兽控制想不管不顾的放了它出来,可是不行啊,寒渊,人之所以宝贵,便是因为人类可以压制住那头兽,唯有真正战胜它,才能拥有最强的灵魂,我的寒渊,本就拥有最强的灵魂,所以,不要怕,你只记住,寒渊,永远是萧凌风的莫塔,若是有人敢从我手里抢人,若是有人胆敢窥视于你,呐,那便是下场。”
寒渊眼中泪光闪动,猛然抱住了她的脖子,用力的亲吻了上去,不管不顾的,任下面喧哗突然停滞了一下,任那些惊诧不屑鄙视的眼光注视闪躲着,只用力的亲住了她的唇,紧紧抱住了她。
我的祭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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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声只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响起,正堂那些人在看到连慕容卿都目不斜视自然没有人敢像何大人那么勇敢,便干脆偏过头去专心看歌舞。
林朝默默的看着刚才身上猛然爆出了一道七彩霞光便又瞬间黯淡下去的寒渊,眉头微微皱起。
“将军。”卫北悄悄走到两人身后,轻唤了一声。
林朝收回目光看向了卫霜,卫霜点点头示意卫北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