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本家派来测仙缘的仙师要么“准时”抵达,要么因为某些原因而迟滞了行程。
提前到的,几乎没有。
也是,在本家呆惯了,哪里看得上安阳这样的小地方?即便武陵郡算不上穷苦,甚至还是齐林国那位廉王的封地,到底太过偏西了些,不说比不上本家所在的江南那般的鱼米之乡,便是一般沿海之地,也还稍逊一筹。
“嬷嬷且稍等,且容我换一身衣裳。”张白草闻言一惊,正要答应,才发觉身上竟还穿着家学里统一的服装,忙道。
“无妨的,娘子这样并无不妥。”戚嬷嬷摇头,看样子很是着急,竟是连换衣服的时间都不给,想必来人只怕已经快要入城了。
“可是,这样到底不恭敬……”张白草有些犹豫。
张白菓不由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小年纪就这样爱美,难道是遗传?
这时候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戚嬷嬷,到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小透明”身上,也就无人发现她做怪样。只有春风因张白草的话注意到了她,也是一样简单的紧袖青衫,不过她人小,又低着头,自然也没有看见。
“老爷夫人催促的紧,还请三十娘莫要再耽搁了。”戚嬷嬷道。
衣裳与迟到相比孰轻孰重,张白草还是分的出来,只好道:“我这就去就是了。”
说罢,到底还是她身边心腹的侍女已经寻了件狐皮做的斗篷出来给她披上,衬的她本就如玉的小脸越发可爱了几分,这才满意了些。
张白菓没有开口,默默的领着春风跟上。
戚嬷嬷这样催促,她自然也不会开口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张白草连换身衣服都不让了,难道还能让她再回房?想也知道不可能。
匆匆的出了这边小院,就见门口停着两顶小轿,分明就是早就跟来的。
竟然真的着急到了这个地步么!
那本家来的仙师,竟是什么大人物不成?
让人扶着两位小娘子上了轿子,戚嬷嬷把想要跟着一起去的侍女都打发了回去,语气很是不屑:“那是什么样的场合,也是你们去得的?”说的几个年轻少女都眼泪汪汪。
春风也只得默默的回去了。
张白菓坐在轿子里,只觉得一路都在摇晃,显然轿夫们俱都走得飞快!过了不多时,才有人掀开帘子请她下轿,落地看了一眼,竟是连自家正院都没去,直接抬到了张府大门口!
门口已经结集了数十辆巨型马车,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底!差点将整条宽敞的街道都给堵住了!四周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在探头探脑,许是好奇,交头接耳的猜测今儿这张家大张旗鼓的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们才出来,立马就被请上了一辆马车——那是夫人尹氏的座驾。
前面提过,她偶尔出门都有一辆看起来朴实无华实则十分宽敞的马车可坐,作为主母,她的专属座驾自然更加不凡。
才上去,便见里头已经坐了三个人——尹氏和两个比她们略大些,但明显还未成年的少女!
这两个少女自也都是张元山的女儿,除开已经出嫁的女儿,与她同辈的自然就只有这二人了。
“母亲。”张白菓上前唤了人便不再说话,尹氏虽然不满,却也没说她什么,只示意她坐下。
便有坐在第三位的少女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拉了她的手牵到身边坐下:“二十九妹,来我这边做。”
这少女约莫十来岁,相貌清丽,只是与精致容颜的张白草比起来,要差了不少。
其实张白菓也不差——刘氏能受宠好几年,也不是只靠算计,她的容貌比之穆氏也不差多少,所以当年两人才最爱给对方使绊子,斗了个旗鼓相当!
作为刘氏的女儿,一副好相貌是难免的,只可惜她脸上总是呆板无趣,颜面神经太过僵硬,少了这个年纪的女童该有的天真可爱,生生的比张白草逊色了不少!
少女名唤张白菡,行二十五,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之一。
别看她这会和颜悦色,其实不过做给尹氏看的罢了。尹氏最喜欢看底下的“女儿们”演这种姐妹情深的戏码了——左右她只一个儿子,恶心不到她身上去。
张白菓面无表情的叫了声:“二十三姐,二十五姐。”便呆呆的坐好,一副木讷的样子。
张白菡有些讪讪,顿觉无趣地放开了她的手,轻哼一声,还偷偷拿帕子擦了擦。
“三十娘给母亲请安,母亲,咱们这是要去接仙师么?”张白草自然不似张白菓那样,什么话都不说,跟个木头人似的!只见她满脸孺慕,亲昵的凑到了尹氏的身边,一派天真的问着,却是不着痕迹的挤进了尹氏和端坐在她身旁的张白菁中间,就要坐下去。
若不是尹氏面露不喜,只怕她都要抱上她的胳膊撒娇了!
“回去坐好,长幼有序,这儿可不该是你坐的!”正要坐下,尹氏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假辞色道。“不该你问的事情不要问,穆氏是怎么教你的!”
“是,母亲。”张白草脸上一僵,半蹲的屁股似坐非坐,尴尬至极!到底还是退了回去,不敢再多说,坐到了张白菓下首,低着头,满脸的泫然欲泣,瞧着甚是可怜。
张白菓不至于对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幸灾乐祸,甚至颇有些同情的瞥了她一眼。明知道尹氏不可能吃她这一套,竟还敢凑上去,这下热脸贴冷屁股了吧?
尹氏也不理会她,面上甚至露出一丝讽刺,这是装可怜给谁看呢?张元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