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后赵并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辈。(..网首发)
她肯淡看这件事,主要是因为荣公公打听回来说,那日柔然帝姬入京时,惠帝曾在金殿上怒斥帝姬,话里还捎带着连郁图帝君一同骂了。所以晚宴之上,帝姬讥讽皇后,其实是冲着惠帝去的,当日参宴的群臣都觉得,是皇后替皇上挡了那场无妄之灾。
是以,经过庄娥两次说和,赵肯大方接纳浅夕的歉意,就变得顺理成章多了。
高轩凉亭,还只是初春,御花园里已花红柳绿。
宫宴便安置在这一片如画的景致当中。
庄娥异常开心,今日是她晋封大喜,又在赵皇后和浅夕之间左右逢源。所以,当她盛装走进御花园时,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庞便如滟滟的山茶,绽放在一丛丛瑞香和木棉花中,令一众妃嫔们妒意横生。
看着庄娥满面红云,被众妃嫔团团围住,恭贺声此起彼伏,浅夕悄然退去一边,独自找了角落坐下。
庄娥是老实,但并不傻,用不了多久,待她看清了大宫各人衣冠下的真面目,自然就会慢慢同化成她们当中的一员。不然,她还能怎样在深宫中生存!何况她本就是生于宫中的公主。
旁人的人生,浅夕并不想多操心。
一边,早有宫女过来斟了热茶,浅夕三指稳稳端了茶盏低头啜饮。如今,她也蓄了小半寸莹润的长甲,和姬欢一样泛着淡淡幽光,便是没有丹姬在侧,只凭这十根手指,她也可在宫中保命。
一束探究的目光,已经在她身上停驻良久,浅夕不用刻意去看,也知道那人是秦月澜。
可见交人交心,宫中这么许多人,上至皇后下到宫女,没有一个人对她的容貌起疑。秦月澜那么冷淡的人,肯这么花心思注意一位异国帝姬,只有一个可能困惑、怀疑。
故意偶然抬头,与秦月澜目光撞在一处。花阴下,那双略显木讷的眼眸里果然满是探究。
浅夕展颜一笑,举起手中的茶盏相敬。素手妖娆,娇容慵懒,额间花钿似火,笑意肆然无忌……这样炫目的美,如天边灿烂燃烧的朝霞!
秦月澜一时愣住,心中狐疑更盛。
明明不是那个人,为什么偏偏教人感觉她就在身边……
众妃嫔也纷纷被那道肆意耀目的美吸引了注意,庄娥造成的威胁立刻成倍衰减。若说庄娥是一副美人图,那么柔然的卿欢帝姬就是御花园中的花神化形,一旦显身,便会群芳摇落,唯留她一枝在这片葱郁之中独领风骚。
所幸这样一个女子,被惠帝金口玉言允诺,日后会择一位王孙世子下嫁……众人都齐齐想到一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哎呀,妹妹来迟了,给姐妹们请罪!”
众妃嫔犹在各自心思,小径上,柔妃已经姗姗而来。
只见她一改往日柔暖轻软的装束,一身织金百花飞蝶锦缎衣,领袖处露出细细一圈儿绒毛,外头罩一件银红纱绣喜相逢的半臂宫衫,底下则是五彩祥云缂丝裙,整个人看上去立时精神硬朗、美艳了许多!
“该罚,该罚!”众妃嫔们都带了三分巴结,应和着打趣。
赵皇后仿若未见不同一般,安之若素道:“柔妃妹妹连日劳累,你们且让她歇歇吧。”
话里并未夹枪带棒,反倒体谅温和,柔妃瞅着赵皇后眯眼一笑,上前见礼,二人一派和睦。
“哼!”一旁静妃背了脸,径直走开,去了亭外的石桌边坐了。
众人皆知静妃还是为了清辉公主远嫁之事,在记恨柔妃。可天底下哪个做母亲的,不想护着自己的女儿?柔妃敏锐,率先感应到风向,认了岳山王世子慕容澈为义子,出使代凉为质,保住了自己的女儿。这是柔妃聪明,是她的本事!说实话,在这件事情上,众妃嫔们固然同情静妃,但也绝不认为柔妃所为有半点错处。
静妃这样针对柔妃,众人自然不会苟同。现在见皇后也捧着柔妃,众人的亲近逢迎之色,就又明显了三分。
柔妃已经谨记严若儒的提醒,并没有将得意之色摆在脸上,反倒站去皇后身边伺候,赵皇后诚意让她,她才在赵皇后下手边坐了。
后妃两人连同新晋封的庄娥,三人坐在亭中暖榻上谈笑风生。静妃觉出自己孤立,愈发觉得锦垫下的石凳冰凉寒心,脂粉重重也掩饰不住她的愈见愤怒惨白的脸色。
浅夕冷眼旁观,直觉这高天白云里,已经蕴育着一场风暴,稍加撩拨,便会是电闪雷鸣。
果然,一个小宫女匆匆而来,低声附在静妃耳边着说什么。浅夕约莫听见一句“奴儿水也不肯喝了”,就看静妃暴怒而起。
“内务处那帮子见高踩低的奴才,弄个粗使丑婢来污本宫的眼也就算了,你们!素日里一个个人样儿似的,芝麻大的小事,就把你们全都试出来了!”
小宫女惊惶失措,忙低头跪下。静妃骂着犹不解气,冷了眼,又“啪”得一巴掌掴在小宫女脸上。
清脆的一声,众人都觉得这一巴掌仿佛打在了自己脸上,静妃的话也更像是指桑骂槐了。
浅夕摇头默然,静妃只为逞一时之快,就把阖宫妃嫔全得罪光了。看来,清辉公主远嫁,确实对她打击弥深,不然,何以这样破罐破摔!
赵皇后那边已经皱了眉:“什么粗使丑婢,到底是何事惹得静妃妹妹这样不快?”
明明可以含糊过去,赵偏问得这样仔细。终于按捺不住,想要瞧柔妃和静妃的热闹了么?最近内务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