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朝阳初升,到红日西斜。【网首发】
慕容琰前夜便出城去见了四名属下,然后赶往陇山巡营,直到傍晚十分,才徐徐回府。
一改从前戎装战马,慕容琰歪在马车中浅眠,手中还捏着几纸密报,眉梢唇畔都是喜悦这些意想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讯息,让他似乎对那个倔强的小人儿又多了几分了解。
见是王爷车驾,门房管事忙迎出来开门,又说今日有位娇客来找王爷,却不肯报名讳。
陆昌还没答话,慕容琰已在车中出声:“是什么样的女子?”
管事忙躬身车边,低声禀道:“戴着帷帽,浅衣素装,奴才没看清,车夫也眼生的很……”
“陆昌,掉头!”慕容琰毫不犹豫。
“喏。”
管事话还没说完,就见马车掉头疾驰而去,剩下他一人傻站在大门外,心里七上八下。
陆昌不需慕容琰招呼,就引了马车往鸿胪寺旁的瑞宅去。
小院儿内宅里,刚刚才掌了灯。
琼花正打算再去外头问问,帝姬回来没有,就见两道身影越墙而入。
“王,王爷!”
端的是一回生二回熟,琼花强自镇定,压低了声音,福身行礼。
“你们家帝姬呢?”陆昌见瑞宅内院的丫头都认得王爷,不禁眼中浮了笑。
“回大人话,帝姬到现在还没回来。”琼花难掩话中担心。
慕容琰已经失了心跳:“她今日可是去过裕王府?”
“奴婢,不知。”
微微抬眼,琼花看着眼前高大威仪的身影,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夜晚……
“今天一早,帝姬倒是出去了。”琼花心一横,坦白道:“但是不到中午,车夫就回来了,说是帝姬乘船游湖去了,还不让人跟着。这都一整日了,也不见回来,奴婢担心……”
慕容琰愈听脸色愈阴沉,既时间是吻合的,今早去裕王府寻自己的多半就是浅夕。现在,眼见着天色已暗,她却迟迟未归,莫非出了什么事!
两人匆匆离去,陆昌留下一名侍卫悄悄守在瑞宅外,然后就带了其他人去驶船寻找。
夜幕降临,凌烟湖上寒色如雾,袅袅笼罩了水面。
几艘画舫红绡纱映了宫灯,在湖面上随波逐流,丝竹之声飘飘杳杳,人的神思似乎都跟着恍惚了。
丹姬不惯乘船,索性栖在画舫顶上,吹着湖风,看天幕上若隐若现的星辰。
远处,水面上划过几艘柳叶儿般的小艇。
丹姬顿时警觉,翻身运目,妖娆的身子伏在檐边,如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
小艇的尾端都挂着精巧的风雨灯,待丹姬看清了一艘艇上,一人抚剑而立,玄金斗篷鼓荡飞舞,幽邃的眼眸寒气凛冽,紧绷的身子就怠懒了下来。
晃悠悠起身,俏立在画舫的顶棚上,丹姬咯咯一笑,笼手高呼道:“喂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
柳叶艇迅速发现了目标,疾驰而来,丹姬便一拧身,踏波而去。
有了这个人在,哪里还需她多事?
画舫在水面上打了个晃,漾出几圈涟漪,是有人登了船。
船舱里空荡荡的,桌上几碟小菜一样未动,浅夕枕臂躺在甲板上酣眠,舱中进来人,她也浑然不觉。
慕容琰又怒又怜,蹲身抱了她起来,瞧着灯下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气怎么也生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浅夕悠悠醒来。
灯火辉煌,有些刺目,口中酸酸涩涩,仿佛有醒酒汤的味道。动动身子,触手之处是温热的心膛,沉稳的心跳。
浅夕迷迷糊糊想了一阵,就靠过去,双手拢紧了那人劲的腰。
头顶上有低低的叹息,语气却沉肃的很:“喝得烂醉!那个女子到底是何来路,你竟敢这样性命相托?”
“我何时有喝得烂醉?不过略饮了几杯,乘劲儿歇一歇罢了。”浅夕心中有事,听了慕容琰开口便是训斥,便挣扎着起身,不满道:“丹姬与我亲如姐妹,值不值得性命相托,也不是你们这等皇族中人懂得的!”
“歇一歇?歇一歇就睡到天黑都醒不来!你可知这湖上夜晚风浪有多大,那样的小舫根本禁不起。竟然连人都不多带几个,真是胡闹!”慕容琰哪里知道浅夕烦心的源头是惠帝,不禁气恼,强行将人按回怀中,手劲也重了三分。
窗棂外,就是浪花拍打船舷的声音。浅夕正语塞,忽然俯身在慕容琰领间轻嗅了几下,猛地睁了眼:“王爷还不是照样饮过酒,却来指摘卿欢。”
他从前明明是戒了酒的,为何会又饮?还是烦闷不堪释怀么?
浅夕心里一阵惶乱,挣扎着起身,就背身朝舱门外走去。
刚才睁眼之时,她便已知这是王府的楼船。
“夜深了,卿欢叨扰,讨一间客舱暂歇,明日一早便回。”
慕容琰愕然,不明白浅夕何故忽然恼怒,顺口解释道:“夜深露重,蓉娘特意配了紫金醇送来,本王方才饮了一盏驱寒。”
原来是这样……浅夕不禁扶额。
忽然间又想起,蓉娘特意送药酒来给慕容琰暖身,难道,那碧寒烟的毒终究还是落了病根儿?
站在舱门口的脚再也挪不动半分,浅夕心里都是酸涩柔软。
慕容琰见她一时进退不是,倒好似明白了几分。眼中浮起笑意,慕容琰过去搂了她的腰肢,低头问道:“今日你可是去了王府?”
浅夕思绪纷乱,此时也只能乖巧点头。
抬手抚过她微乱的鬓发,慕容琰越发柔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