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依在茵儿身上,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哀伤,哭闹了好一阵子,直哭到力竭才停下。【网首发】
程心若已经两眼空洞,心灰意冷,伏叩在地,只求一死谢罪解脱。
“死?”柔妃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姐姐现在还觉得命是你自己的么?”
欲哭无泪,柔妃说不下去,直着眼瞪住茵儿,茵儿忙接话朝程心若道:“夫人,您好糊涂,娘娘若是要您死,岂会以千金之体在这配殿里等您一夜?现在娘娘的生死与您都绑在一处,您若是死了,娘娘还能活么?”
程心若愕然抬头,面上不解。
茵儿又指着那老嬷嬷和梅月道:“嬷嬷是天聋地哑之人,梅月身其中,娘娘已经让荣公公连夜去寻她家人,日后,她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她全家上下连同她自己,都不得好死。”
眼中稍稍清明,程心若张着嘴看住茵儿:柔妃不欲张扬此事!这意思是说,柔妃要帮自己守住秘密吗?可是,为什么呢?
“好了,茵儿,先让她们下去。”一脸疲惫,柔妃终于平静下来。
茵儿打了手势,老嬷嬷把半昏的梅月拖了下去。
殿中只剩下三人,紧闭的窗外,天边已经泛了鱼肚白。
“扶起来吧。”柔妃抬手。
茵儿忙扶了程心若摇摇晃晃走到软榻前。
柔妃这才轻声道:“姐姐的性情,本宫素来是知道的,如今弄到这步田地,想必姐姐也有苦衷……”
听柔妃这样说,程心若眼中含了泪,拼命点头。
直勾勾地看着她,柔妃嘶声道:“今日,本宫只问姐姐一句,是不是放不下今时今日的圣心宠爱,一定要和宫里的嫔妃们争皇上?”
“不,不!怎么会?”拼命摇着手,程心若又跪了下去,惶然道:“旁人不知,娘娘还不知么?民妇这等不祥之人,凭什么啊……民妇,民妇这就出宫,回岱北老家去,不拘家里哪处庄子上,只关上门,安度余生,便是娘娘天下的恩典了,民妇什么也不求……”
泣不成声,程心若羞恨交加,只想逃离。
柔妃却默然摇头:“姐姐,茵儿的话你还是没听懂,此番,你的去留哪里还由得本宫做主?事到如今,纵然你有心置身事外,皇上那里肯‘放手’么?”
瞪大了眼,程心若终于想明白了摆在她面前的事实。
皇上一次又一次临幸,她想死也罢、想走也好,没有惠帝的允准,连柔妃也做不得主!这场戏一旦开始,只有惠帝可以喊停。但是,若一直这么偷偷摸摸下去,她的破绽只会越来越多,早晚东窗事发,到时候,穆太后一定容不得!她,连同柔妃、程家的下场,都可想而知。
深深垂头,程心若抽动着双肩哽咽道:“都是民妇的错,是民妇连累了娘娘!”
柔妃也俯身下来,低低道:“姐姐,你现在知道了,本宫和姐姐是生死一体的。方才姐姐既说了,不眷念宫中富贵荣宠,本宫信!姐姐也从来不是那贪心之人,想来若不是不得已,断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闻言,程心若感激地仰头。
柔妃眼中也蕴起盈盈泪光:“可姐姐这样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咱们需得有个对策才是!”
听出柔妃似有解决之法,程心若满怀期待,忙点头应道:“民妇一切都听娘娘的。”
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柔妃缓缓直起身道:“这法子,有两个。第一个,咱们都装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等,直等到皇上厌倦姐姐的那一日,姐姐自可离宫。”
程心若微微一愣,如此被动的法子,能算什么良策。
尤其这几次下来,她感觉圣宠不止没有日衰,反而对她愈加眷顾,且莫说,她不知惠帝何时能厌倦放手,单这么等待下,她实在怕一个不慎再被人撞破。
瞥见程心若犹豫的神色,柔妃轻轻一叹道:“这是最没办法的办法,也不知道要提心吊胆到那一日,最要紧担心都是小事,本宫就怕……”
微微一顿,柔妃正色道:“姐姐到底是被皇上临幸过的女子,纵然皇上厌倦了姐姐,只怕也不会随便就放了姐姐离开,依本宫猜想,皇上多半会随意寻个由头,让姐姐出家为尼。如此一来,姐姐后半生岂非都要伴着青灯古佛,辜负光阴?”
程心若心中一沉,是啊,她与皇上做下这等事,皇上岂会任由她离宫而去,只怕赐她出家,都已算是恩典了!
心头寒凉,程心若一脸呆讷幽幽问道:“娘娘说的第二个法子是?”
“第二个法子,就是姐姐索性将错就错,放手一争!”柔妃微眯的眼中闪过锋芒。
“争?”程心若愣住。
“对,姐姐与皇上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为何不勉力一争?”牵住程心若的手,柔妃坚定道:“皇上若不是真喜欢姐姐,怎么会在酒阁那等简陋之处迁就整夜?圣心如此,难道姐姐就甘愿坐以待毙,等着太后、皇后拿短,等着程家、还有你我从此都万劫不复?”
“如今本宫身怀有孕,顾忌龙胎尚且不及,哪里有余力保姐姐?偏这次选秀,赵皇后弄了那么些个刁钻放肆的小骚蹄子进宫,说到底,不就是冲着本宫腹中皇嗣而来的么!若是她们发现姐姐丁点儿端倪,姐姐觉得她们会轻易放过么?”
“眼见着那肖氏姐妹入宫才月余,就已跃居正三品的贵嫔,本宫只怕,皇儿还不曾诞下,皇上对本宫那点子心意,就要被她们抹干净了。既如此,本宫倒宁愿皇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