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裴麟,裴颐华就下意识紧张,忙期期艾艾道:“这些年都是这样,时好时坏。”
“那也不可掉以轻心,身子先天不足,还苦力支撑至今,委实难为他了。”浅夕叹息:“算起来,也是该结亲的人,偏又是这个状况……实在不成,就从你们族亲里,过继一个孩子,说不定,还能给他带些福寿来。”
过继孩子?不是结亲,而是过继一个孩子养在裴麟膝下……裴颐华眼睛忽然闪了闪。
这个,他们还真没想过。一家人总是反反复复在裴麟的亲事上磕绊,老国公那个破败身子,已经急得快支撑不下去了。
裴颐华脑子转的飞快,只是浅夕垂眉饮茶的工夫,她已经把这事儿的可行性捋了一遍。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结亲呢!裴麟的身子状况,稍亲近些的人都清楚。不娶妻,反而是行善,不然不拘哪家闺女,嫁进裴家来,可不就是守活寡?还不如直接收个孩子做义子,养上个三、两年,若是弟弟身子真的哪日不济了,就把孩子过继到名下来,如此,绝不会有人说闲话,敢指摘名不正言不顺!
只是,郁贵妃为何巴巴儿提起这一茬?难不成,她有办法能给孩子也袭了爵,替裴家撑门户?裴颐华心跳得有点儿快。
“娘娘所言甚是,臣妾必然请母亲好生斟酌一二。”
“嗯。”
不动声色,浅夕似乎要把这个话题越过去。
裴颐华却还没想清楚,眼见着天大的好机会就要转瞬即逝,她哪里肯就这样放过?忽然心灵福至,她霎时明白了什么,当即跪下叩首道:“娘娘,臣妾有罪!”
“哦?”浅夕挑眉:“贵人何罪之有!”
“臣妾有负娘娘重托!”裴颐华跪在地上,抬起头,一双秀目慧黠闪亮,清声道:“娘娘命臣妾去广阳宫侍疾,可臣妾去了两日,皇上不是醉饮就是纵情声色,臣妾人愚嘴笨,又惧怕天威,竟然劝阻不得……昨夜,臣妾观皇上病症,倒似更重了几分,臣妾叩请娘娘另遣旁人去皇上身边当值,就让臣妾在娘娘身边听差遣吧!”
低低几声轻笑,浅夕摇头:“这怎么成?”
“求娘娘允准,侍疾之事,臣妾真真是有心无力……”
裴颐华诚意哀求,外头琼花进来道:“怡主子醒了,问娘娘呢!”
“知道了,”浅夕起身,随后又招呼裴颐华道:“你不是要贺喜怡妃,那便一道来吧。”
“是。”
裴颐华忙起身跟上。
内殿一片肃然,浓重的熏香也盖不住淡淡的血腥气。
裴颐华忽然意识到什么,敛住脸上笑意。
殿内,秦月澜正倚在枕上吃药。
青白的脸色,孱弱无力的身体,裴颐华始料未及,生生被吓住,脚沉重的挪不动半分。
秦月澜朝她微笑,并没有多的气力说话。
裴颐华压下吃惊,上前嘘寒问暖的半晌,却半句病情也不敢提。
正言语枯竭,搜肠刮肚,乳娘宋氏恰抱了慕容瞻进来。
孩子刚刚睡醒,又吃了奶,精神头儿十足。裴颐华终于找到了轻松的话题,围着孩子,左看右看,恭喜赞美,艳羡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宋氏慈爱的一笑:“贵人这样喜欢,不如抱一抱。”
裴颐华一愣,忙看浅夕与秦月澜,二人却都神情再自然不过,裴颐华这才战战兢兢接过孩子,小心抱在怀里。
刚出身几天的孩子,哪儿哪儿都是软的,虽然抱着沉手,但还是娇软无比,让裴颐华心里又是酸楚,又是喜欢,竟舍不得放下。
宋氏也不催促,细细告诉该如何抱着孩子才会舒服,又教她怎么逗着孩子玩儿。
一时间,引得裴颐华母性泛滥,抬眼见浅夕与秦月澜二人正执手低声说话,她便安心和瞻儿玩在一处。
宋氏逗了一会儿,又开始夸瞻皇子长的如何结实,睡觉、吃奶如何乖巧,瞧着如何机灵聪明……裴颐华瞪着一双大眼,听得津津有味,从头到尾都把孩子稳稳搂在怀中,半点儿也不曾松开。
如此一聊,竟过了小半个时辰。秦月澜疲累困倦,又要歇息,裴颐华才依依不舍,随了浅夕出来。
二人各怀心事,都不想乘辇,索性安步朝悦仙宫漫走。
沿途一处池畔,绿柳依依,垂拂水面。
浅夕坐在树荫下,微叹:“人都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咱们竟是连半日清闲,也难得!”
“宫中上下全赖娘娘周全,自然辛苦。”裴颐华认真思考着自己要说的每一句话:“从前,还有怡妃娘娘分忧,如今怡妃娘娘微恙,娘娘怕是恨不得一个时辰掰成两半用了!”
浅夕温然一笑,望着她道:“所以广阳宫,贵人还是得去。这段时间,本宫委实分身不暇……再说,贵人的位份也该提一提了。”
“谢娘娘恩典!”
眼中发亮,仿佛所有的事情一瞬间都被串联起来,突如其来的欢喜,让裴颐华几乎不敢深想,不敢相信!当天回到广阳宫,她就一改之前本分,忽然活泼、殷勤起来。
为了让惠帝听从太医的安排,裴颐华从自己宫中带了琴箫,白天去御膳房捣鼓各式新鲜美食,给惠帝调剂,晚间则抚琴吹箫,又或是将从前看来的野史趣闻讲与惠帝解闷……几日下来,惠帝自然明白裴颐华的目的,但是难得的是她一番苦心,人又十分风雅有趣。面对这样的妙人,听着她欢悦的笑声,惠帝那些私欲杂念还真是被排遣一空,每日休养生息起来,病症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