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甜蜜缱绻中过去。/
翌日清晨,浅夕一觉醒来,才发觉他们原来是在一座雪峰之上的半山庭院里。
推开窗棂,外头便是千里雪原,一带冰河蜿蜒自山下绕过,冰树之中偶尔飞过一两只鸦鸟,惊鸣着扑棱棱震落团团雪雾。
浅夕深吸一口气,仿佛连胸中也有了山水丘壑,如这冰雪世界一般,幽纯宁静。
狐裘大氅罩在肩头,慕容琰健臂将她揽在怀中,下颌贴了她的鬓发,声音磁沉温然:“在瞧什么?莫不是真想出去打猎不成!外头可冷得厉害……”
“这里还能比东都冷了不成?王爷昨晚才许了我,今日又想不作数?”浅夕回头抗议。
光洁的额头,堪堪擦过慕容琰温热的薄唇,浅夕不期然慕容琰贴得这样近,不禁红了脸。
“再说我从东都一路南下,河风凛冽,可比这山谷里冷多了!”
兀自强撑,浅夕羞于去看慕容琰灼热的眼神。昨夜,慕容琰若不是顾念她旅途劳顿,必然需索无度,饶是如此,她现在还腰腿酸软呢!今日若是再不找些事情做,那她岂不是要躺着回东都去了。
故作不知浅夕的小心思,慕容琰指尖在浅夕鼻端轻轻一点:“本王何时说要食言了,多日不见,个头不见高,脾气倒越发见长!”
“谁说没有长高了?明明高了许多……”浅夕一直颇为遗憾这一世身材娇小,没有前世的傲然高挑,听见慕容琰如此说,不由挺直腰背,抬头怒目。
娇颜微嗔,近在咫尺,瑶鼻秀唇,吐气如兰。慕容琰眼神一黯,就势吻了下去,双手锢了浅夕在怀中,教她根本发作动弹不得。
情意绵绵皆化作喟叹痴缠,浅夕这两年也受尽了相思之苦,纵然知道慕容琰有心戏弄,也只是挣扎了几下,便由着他予取予求。
午间,天居然放晴,出了淡淡的暖阳。一点白白圆圆的淡金色挂在雪峰之上,教人心里生出几分温暖。
慕容琰牵了紫电、胭脂出来,带着浅夕去河谷。
虽然冰天雪地,十分寒冷,但是赤焰驹本就耐寒,且紫电、胭脂一直被圈养在东都,此刻回归原野,兴奋不言而喻。
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层,岸边覆盖着层层茅草,紫电鬃毛飞扬,胭脂紧随其后。浅夕蒙了面纱,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种风驰电掣的刺激。
慕容琰马鞍上挂了一只箭壶,待里头八枝箭羽用完之时,猎物已经挂满了陆昌的腰间。
听着陆昌一声声欢呼,在雪堆里蹦来跳去翻检猎物,浅夕驻马立在岸边的岩石上,心中盈满两年来都不曾有过的踏实。
策马冰河,弯弓狩猎……这搁在今日之前的任何一天,都像是梦中才有的生活。
忍不住将手中的缰绳握紧,浅夕神思恍惚,连慕容琰走到身边也未曾察觉。
“夕儿在想什么?”慕容琰微微诧异。
浅夕回神一笑,掩饰了眼中泪痕,侧目道:“王爷便是这般带人出来打猎的么?连弓箭也不多准备一副!”
看着自己身侧空空的箭壶,慕容琰了然大笑:“好,难得夕儿也有兴致,倒是本王疏忽了,陆昌……”
“不用那个!”浅夕傲然回身:“我若有心与王爷争猎物,王爷未必有十成胜算!”
“哦?何以见得!”慕容琰唇边兴味,眼中俱是不信。
浅夕被他激起争胜之心,眸光一闪,秀眉微凝,玉指伸出袖管,凌空挽出一朵兰影,三支金针便“咻”的飞出,钉在两丈多远的树枝上。
“扑、扑、扑!”寂静的河谷里,金针钉入树干的声音格外清晰。
一只鸦鸟惊叫着从树梢跌落,扑扇着逃走。
看着数根鸟羽从空中飘落,陆昌都不由得愣了愣神。
浅夕恍若不觉一般,微微笑道:“我不过不忍伤它们性命,不然,王爷的箭可有我的金针快?”
静静看着浅夕,慕容琰脸上强笑,也掩饰不住眼底一抹忧色这确是芳怡的金针手法不假,芳怡若是奋力一击,也可在两丈之外,还让金针保持住这样的力度。只是,芳怡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般举重若轻!那金针在浅夕手中,速度几乎堪比机括,毫无征兆,便可激|射于无形。
伸手将浅夕从马鞍上抱过,慕容琰搂了她缓步而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陆昌是个懂眼色的,当即绕路回去,收拾猎物不提。
慕容琰顾自带了浅夕一路往一处小山包走去。
阳光缓缓释放着它的热度,天空清而碧蓝。
浅夕遥立高处,心头反而宁静,指了西南和更远的地方问道:“那里就是邺城,和大齐么?”
“是。”还没有从方才的情绪中释放,慕容琰有些沉重。
三国围魏的局势,不用多说浅夕想必也知道,两人能像这样团聚的日子也还遥遥无期慕容琰心底忽然升腾起一丝烦躁。
浅夕犹在自言自语:“如现在这个样子,北魏撑不过这个冬天了。待到明年开春,城破之时……王爷,齐君他不会立马翻脸不认人,直接挥军倒戈,打过来?”
“莫说夕儿没提醒王爷,果真有那一日,元皇子必然很乐意坐享其成!”
话说得含糊,但是,慕容琰却深知元那一份非分之想,当即黑了脸。
浅夕无奈幽幽一叹:“依夕儿看,不如趁着过年,双喜临门,王爷还是纳了七公主为妃,从此两国结为秦晋之好,永不相伐,也不枉七公主千里相随、王爷英雄救美……这一番神情厚意!”
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