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活色生香,“情|趣”十足的内寝陈设,洛氏只觉两颊滚烫如火烧,心惊肉跳:“这,这也是四丫头的主意?!”
“怎么会?”顾妈妈瞪眼否认,没好气道:“老奴再糊涂,也不至于和四小姐商量这些。除了外头那些附庸风雅的字画儿、书籍一并几样陈设是四小姐点了名说极好的,其他都是奴婢做主选的。夫人想到哪里去了,姑娘再早慧,也不能懂得这些。”
虚惊一场,洛氏这才捂了心口,神色稍安。旋即又望着顾妈妈嗔怪:“我都三十多的人了,没得弄这些娇艳的,也不怕老爷见了笑话。”
“怕老爷怎地?几年了,日日住在南苑冷冰冰的书房里,难不成过来这边还没个暖热的歇处?”顾妈妈对自己这番改头换面极满意,一脸怒其不争,理直气壮道:“夫人还真当书房那边都是小厮伺候,就没有几个心思浮动的小浪蹄子?别的不说,前两年韩姨娘还给二门使过银子,想去探老爷呢,是老爷不愿见她,才断了她的念想。”
话说到这份儿上,洛氏再没了言语。晚间一人睡在这崭新的红绡帐子里,又是脸红心跳,又是满心憧憬,真真如初嫁新妇一般辗转忐忑了一夜。
第二天下午,顾妈妈就急吼吼让是家里有宗私产,夫人要与老爷商议着处理。
与红菱的八面玲珑不同,蓝蕙是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冷脸人,去了南苑有问则答。扪郧剖背街道那边有留饭的意思,不过找他商议产业的事也绝不是借口?
想想今日也没什么要紧事,秦修言当即便随了蓝蕙过去。
进了垂花门,从前冷清乏味的院子,忽然鲜亮活泼了许多。花坛子里玉簪花开得正好,桂树阴下,一只两人合抱的海天青游鱼缸,里头树影倒映,涟漪微漾,几尾锦鲤顶着碗口大的睡莲叶吐泡泡,秦修言不由驻足。
顾妈妈迎出来笑道:“四小姐每次来总嫌闷,就喜欢这个耍顽。”
“养得不错。”秦修言含笑点头,投喂了几粒鱼食,才拍拍手进屋去。
一路跟着,顾妈妈心都是飘的。
洛氏仍是家常的檀香色宽裳,一支五寸余长的白玉兰簪将乌鸦鸦的云髻松松绾在脑后,别样温雅清丽。
秦修言瞧着各屋也是大变样儿,整个亮堂了许多,心里已经全明白了。其实这里外一切,都是妻子在向自己示好呢。
不动声色,只是一径朝平日说事儿的东厅去。
迎头瞧见一架雕漆钿嵌的寒鸦戏水图插屏,秦修言还是不由愣住。古往今来,少有女子懂得欣赏孤鹤老人的画,那种清峻萧瑟的笔法中孕育的勃勃生机和自然洋溢的意趣浑然天成,是秦修言最推崇的至臻境界。
洛氏怎会恰好选了这幅插屏,是巧合么?
见夫君立在插屏前望自己,洛氏忙道:“老爷可是喜欢这个?妾身看着也不错,瞧这一只只鸭儿多精神,拿螺钿嵌出来,跟活的似得,教人瞅一眼就想到早春乍暖那股子清爽劲儿。”
其实,洛氏哪里知道谁是孤鹤老人,她是真心瞧着好,加之又是浅夕特意推选出来,她便顺理成章的指着大赞一番。
几句平实的率真之言,秦修言听了反觉得比那些个文绉绉的评说更贴切,当即无声一笑,扶着妻子去罗汉榻上坐下。
两人中间隔了小几,洛氏还为方才夫君伸手一扶,心里甜滋滋的。直到秦修言出生询问,她才想起正事儿。
拿了田契、约书出来,洛氏向秦修言细说了要将桑园给浅夕置办成嫁妆的想法。
“府里长大的这些个小姐,曦丫头、澜丫头不用说,那是二弟妹、三弟妹的心头肉,只说茜丫头、潆儿都是打小儿攒嫁妆,再有逢年过节长辈厚赐、父母张罗,哪个没有几张契书压箱底儿。只有咱们夕儿干巴巴一千两银子、一小匣首饰,当中还有一半是柳姨娘的养老银子。”
洛氏一径感慨,絮絮而言:“桑园虽小,柳姨娘在那里辛苦经营了十来年,人走了也葬在庄子上。把桑园留给夕儿,正好全她一片孝心。周边那些农户,卢掌柜都去问过,听说是卖给秦家,都是愿意的。我想着作价全都买下来,跟老爷的桑园合在一处过在夕儿名下做嫁妆,总算她没白叫我一声母亲。”
万般没想到,秦修言呆了半晌没言语。
洛氏的性格他最了解,直筒子脾气,刚烈火爆。让她作伪矫情,倒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她能如此说,又设想的这样面面周到,必是诚心实意。
之前秦修言一直听窦老太太说,这二人有母女缘,他只当是夕儿乖巧贴心而已,不料洛氏竟也是拿夕儿当女儿真心相待。
桑园加上周围几百亩地,毛算下来也值万两白银,对与庶出女儿来说,私产实在算得上丰厚。何况夕儿今年才十三,逢年过节添补些,再到了成亲出门的时候,窦老太太那里还备着一份儿呢。
看秦修言良久不说话,洛氏有些心虚,吃不准他是不乐意,还是觉得自己多事,定定神又解释道:“我也不是没去各房打听,二房已经出嫁的大小姐妆奁丰厚着呢,这点子田产越不过她去。家里的,潆儿不说,茜儿的嫁妆大概也就这个数了,将来,咱们总不能让夕儿嫁得还不如茜儿……”
“自然不能!”秦修言看妻子紧张的神情,就知她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你想的很周全,明儿我就让墨香把桑园的田契送过来,你是她嫡母,你来操办便是。”
秦修言满眼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