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各宫各殿处处点亮了灯火。【..】
叶初雨抄了一下午,握笔的手腕始终半悬空,早就又酸又麻,她不得不每抄几页就停下来揉一揉。
皇后这一下午都没问过她,拿来的佛经又足足有十几本,摆明了是想让她全部抄完。
叶初雨皱了皱眉,想用这种方式刁难她?
暖阁里只在四角点了几盏宫灯,却几乎照不到矮榻上。叶初雨又勉强抄了几行,便觉双眼发酸,视物模糊,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轻声问侍立一旁的女官:“姑姑,能不能在桌上加一盏灯?”
女官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答:“各宫各处应点几盏灯,娘娘早有定例,叶小姐还是坚持抄完的好。”
不料下一秒,叶初雨却突然放下了笔,不紧不慢转了个身子看她:“那请姑姑回禀皇后娘娘,天色太暗,初雨再抄下去,只怕字不会好看,糟蹋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娘娘还在小憩,奴婢不敢打扰。”
“好,很好。”叶初雨嘴角上扬,还很配合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坐在这里等一会儿。”
光线这么暗,还要她抄那密密麻麻的佛经,叶初雨要是同意才傻了!
那女官似乎也没想到叶初雨会用这种近似无赖的方式和皇后对抗,一时也不知如何应答,又垂下头,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直到酉时末刻,寝殿内才有了动静,皇后不紧不慢地更衣起身,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走进暖阁,就发现叶初雨正靠在桌上,望着窗外发呆。
她有些不快,“叶小姐,本宫不是让你抄录佛经吗?”
叶初雨回头,略带歉意地一笑,“娘娘,刚才这位姑姑说您不许暖阁里多点灯,又说您在休息,不许初雨打扰。可初雨肯定,娘娘这么端庄大度,又体恤宫人,又怎么会忍心看着初雨贪黑抄经呢?所以初雨只好先停了笔,再等您醒来了。”
皇后定定看着她,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总不能就堂而皇之地承认,自己就是存心想要为难叶初雨吧?
一旦传到皇帝耳中,恐怕对她又要不喜了。
皇后此刻恨不得自己的眼神能化作实质的刀锋,狠狠刺进叶初雨身体里,却也只能勉强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本宫总不能累坏了叶小姐--莲溪,怎么不知道给叶小姐点盏灯呢?”
被唤作莲溪的女官立刻跪倒,“是奴婢疏忽了,请娘娘恕罪。”
叶初雨正想趁机发难,没想到皇后已经先她一步摆了摆手,感慨的道:“罢了。本宫知道你的性子,向来是老实得不知变通的,一心想要维护这后宫里的成例--自己下去领罚吧。”
说到最后,也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将莲溪打发出去领那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的“罚”了。
“这偌大的后宫,连主子带奴才的有几百人,本宫每日都要操心一堆事儿,有时难免力不从心。”皇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叶初雨,半是警告的道:“这宫里……水深着呢。”
叶初雨故意装作没听懂皇后的话外之音,眨了眨眼睛道:“臣女可不懂这些,只看着皇后娘娘忙个不停,就能猜出有多烦心了。”
“从前本宫还未出阁的时候,还要叫太后一声姑母。”皇后慢悠悠地开始回忆起来,“那时年纪小,又得太后喜欢,常被她叫进来说话……太后也说过,这中宫之位不是人人都能坐得住的。幸好有她一直提点,本宫也算是就这么做过来了。”
叶初雨垂下头,一副乖巧受训的样子。
看来皇后这次叫她来抄经,不外乎想告诉她几件事:第一,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后宫事务,叶初雨插不进去;第二,她是太后的亲侄女,这个儿媳当得自然容易;第三,她不喜欢叶初雨嫁给萧扬,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二人也不可能婆媳相得。
叶初雨轻垂眼睑,掩下眸中的不屑和讥诮。
难道人人都以为,她稀罕那个缥缈不可及的皇后之位,秦王正妃吗?
皇后从来都是一厢情愿,怎么就没想要问问,她到底愿不愿意!
絮絮叨叨敲打了一顿,却发现叶初雨似乎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皇后也拿不准她到底是铁了心想进宫,还是压根没把萧扬当回事儿,心头微恼,止住了话头,淡淡的道:“天儿也不早了,来人,送叶小姐回华然殿。”
说到“华然殿”三个字时,她刻意咬重了语气,像是不怀好意地看了叶初雨一眼。
叶初雨倒是毫不在意,反正自己住在那里是皇帝批准的,任谁也不敢轻易嚼舌头乱说。她朝皇后施了一礼,跟着女官退出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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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宽敞的大床上,叶初雨盯着头顶帐子的花纹看了好久,发现自己很没出息地失眠了。
她捏着被子打了几个滚,有些烦躁地在床板上跺了几下脚。
在外守夜的燕灵听见床上的动静,在帐外轻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事,你去睡吧。”叶初雨闷闷地答了句,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下面。
她就想不通了,自己嫁不嫁人,有那么重要?连皇帝都要亲自来插一脚?
萧扬……自己跟他总共才见过几回,他怎么就一直念念不忘了?
叶初雨可从没有认为自己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生活在北苍权力最中心,她周围何时少过美女?后宫里的嫔妃各有千秋,几大勋贵家的小姐容色娇艳,哪个不比她更夺人眼球。
她顶多是性子特别了些,胆子比别人大,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