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坐的本就远,在叶初雨和长脸妇人斗嘴的时候也一直没有出声,如今一开口,叶初雨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有这么个人。【..】
她年纪约四十岁上下,衣饰讲究,却不像长脸妇人那般后天暴发户似的做派,而是真的出身大家的做派。
此时她目光冷沉投向叶初雨,下颌微微扬起,倨傲又自负的神情。
叶初雨眼中多了一抹玩味:果然杀手锏都要留到最后?
这个女人看起来就不太好惹,居然能耐着性子等到现在才发作。
她回头看了采玉一眼,后者立刻低声在她耳边道:“……这是姜家族长的儿媳,听说是梅家偏支的女儿,在族中地位很高。如今族长年老,隐隐有把族内大小事务都交由她处理的意思。”
采玉还没说完,就发现叶初雨的眼神不对了,一瞬变得锋芒毕露,甚至还带着森凉的杀气,让她都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姑爷……”
为什么自己会从她脸上见到这样可怕的表情?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然而当采玉再一眨眼睛,发现叶初雨身上那种让人害怕的气势已经全然不见了,一切都仿佛是她的错觉。
饶是如此,她还是收起了对叶初雨的轻视,越发恭敬地站在了她身后。
叶初雨在听到采玉介绍对方身份的那一霎,已经不受控制地起了杀意。
梅家这两个字就像是狠狠插进她心口的一把刀,必得以血来浇灌滋养,以血还血。
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她来到这座偏僻小城,阴差阳错之下假扮首富之女的相公,居然又遇上梅家的人?
她捏紧袖中藏着的冷香,清凉香气悄悄钻进她鼻孔,让她心头那股躁动稍稍散了些。
叶初雨的思绪也随着冷香的味道慢慢冷静下来。
梅家本家在琼州,若她没记错舆图的话,这里似乎离琼州只有三五日路程。
听采玉说过,姜家曾经也是一方望族,只是族中嫡支子弟近年越发不济,家族才渐渐没落下去。后来姜老爷异军突起,功成名就后也没少明里暗里接济族中,这才维持住了姜家的名望。
毕竟有底蕴在,族长的儿子能娶上梅家偏支的女儿,也不算奇怪。
叶初雨暂且压下这些念头,全心全意应对着眼下的局面。她起身,换上一张半真半假尊敬面孔,朝那妇人稍一拱手:“是二堂婶吧?瞧您坐得那么远,我竟一时没注意,还以为今日只来了一群胡搅蛮缠的恶亲戚呢您请上座。”
长脸妇人和圆脸夫人气得脸色铁青:这不是明摆着说她们胡搅蛮缠,还暗中讽刺她们不敬族长家儿媳么!
那位昔日的梅家女,如今为姜家妇的二堂婶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角,起身掸掸衣襟,不急不缓地行至厅中央,却没应叶初雨的殷切邀请坐到上首,而是在下首第一个位子上坐了。眼皮一掀,冷冷道:“这声二堂婶我可当不起,你姜家财大气粗,我也不够格坐什么上位。”
叶初雨却像是没听出她话中带刺似的,一脸真诚的道:“二堂婶这是哪里的话,什么你家我家的,咱们不都是一家人么?”又吩咐采玉,“去让厨房准备一桌好宴,二堂婶难得来一次,一定得用了饭再走。”
采玉一头雾水地应诺退下,心道姑爷这是怎么了,刚刚还杀气腾腾,一眨眼就满面春风了?
她刚退出前厅不久,便在路上碰见姗姗而来的姜画月和水碧。
姜画月侧耳细听,发现前厅里安静了不少,连那帮熊孩子都老老实实站到角落里了,疑道:“采玉,姑爷在里面做了什么?”
她一早就收到本家要来人的消息,故意磨蹭到现在,又让采玉带叶初雨过来,就是想看看她在面对这些难缠的女人时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犀利冷静。
如果她能一个人打发走这些人,那对自己日后的计划还是个不小的助力。
然而采玉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姑爷先是出言讽刺了本家五婶和七婶,可现在却说要留族长家的二堂婶吃饭……”
姜画月眉心微蹙:“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不想得罪梅家的人?”
采玉迟疑着问道:“那奴婢还要去通知小厨房备宴吗?”
“姑爷的话,你们自然要听。”姜画月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笑意,“水碧,咱们也别急着进去,看看姑爷到底想做什么。”
她对自己的眼光一向有信心,既然挑中了“许千”作为自己的帮手,就该相信她不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本家二堂婶在叶初雨万分真诚的邀请下,居然真的留了下来。有她发话,其他几个妇人也带着孩子厚脸皮地上了桌。
好在叶初雨辈分小,在姜画月“不在家”的情况下,她作为主人待客也不算失礼,是以众人没有分席,只在前院的饭厅里开了两桌,大人小孩各一桌。
叶初雨还吩咐采玉去给厨房传话:“……给孩子那一桌的菜不要太油腻,也别上什么生冷的菜式,挑点易消化又滋补的。”
二堂婶在一旁听着,嘴角轻蔑地勾起。
还以为这小子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是一听说自己的出身来历,就吓得满脸赔笑了?
她犹自得意,没注意到叶初雨悄悄将一个纸包塞进一脸不情愿的采玉手里。
采玉下意识地握紧,悄悄用眼神询问她。
叶初雨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余光瞄了一眼转战到外面花园里蹂躏花草的熊孩子们,做口型对采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