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侯世子摸进后台时,就看到容秀正坐在光可鉴人的雕花铜镜前,那双比女子还要白皙纤细的手指正虚虚扶在耳垂上,眼神迷离而幽远,还未卸完的妩媚妆容更为他平添了几分丽色,更有些揽镜自照的风情。
他看得痴了,呼吸越发沉重,使劲咽着口水,在脑海里幻想着这样一个妙人儿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神思恍惚间,不小心踢翻了摆在地上的一个小杌子。
容秀听到声响,乍然转头,就看到淮阴侯世子那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心中沉了几分,却不敢置之不理,连忙起身朝他拱手行礼,声音也出了戏腔的娇柔婉转,别有一番清冷意味:“容秀见过世子。”
即便这般,淮阴侯世子依旧觉得他声音美得不像话,就连府里那些曲意逢迎的男宠捏着嗓子撒娇的模样,现在在他眼里也成了故作姿态。
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有些失态,假模假式地清清嗓子,又上前一步,贪婪地盯着容秀细腻瓷白的脖颈,语无伦次的道:“你唱得可真好……啊,妆还没卸完吧?”
容秀不动声色地又后退了一步,重新坐了下来,低声道:“失礼了,还请世子见谅。”
“没事没事,正好让我也看看。”淮阴侯世子居然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扯过一个杌子就坐了下去,竟是要有看着容秀卸妆拆头面的架势。
容秀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厌恶,却默默转过脸去,认真细致地对着镜子拾掇起来,只当身后那道黏糊糊的恶心目光不存在一般。
淮阴侯世子眼神眨也不眨地盯着容秀的每一个动作,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抹去脸上油彩,摘下满头珠翠,打散发髻,看着他那张比钱孟瑾还更要秀丽几分的真容一点点露出来。他心里那股邪火噌地一下烧了起来,越烧越旺,怎么也压不下去。
于是他也没想压,往门口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随扈现在都守在外面,不会再有任何人进来了。
淮阴侯世子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容秀的手,滑如凝脂的触感让他全身都似过了电般一颤,极为情-色地在容秀手背上来回摩挲品味着。
容秀心中的厌恶终于上升到了极点,他这几年走南闯北,不是没有那等没颜色的觊觎他,可也没有一个人敢像眼前的淮阴侯世子这般,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他终究是动了气,一把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声音也越发清冷了几分:“世子这是何意?”
世子还在幻想着这双手在床笫之间会给他使出多少花活儿呢,冷不丁被容秀这么一打断,却还没有立刻动怒,只是又腆着脸凑上去:“我的心肝儿,你不知道本世子见到你第一眼就爱煞了吗,跟我回府去,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以后再也不必出来抛头露面看人脸色……”
他竟然认为自己是在抛头露面看人脸色?容秀终于没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坚决地推开世子那张纵欲过度的脸,面上已经带了怒容:“人各有志,容秀此生只为戏台而活,世子还是请回吧。”
被这么不识趣地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后,世子的暴虐脾气终于藏不住了,阴狠的三角眼中闪过一抹戾色,猛地攥住容秀的手腕:“给你脸不要脸是不是?本世子有心抬举你,你就这么不识好歹?”
世子用的力气不小,容秀白皙的手腕上登时出现一圈红印,可他却依旧“不识好歹”地回绝了他:“世子,请你自重!”
“啪!”
一个红肿的巴掌印立刻出现在容秀脸上,世子瞪着通红的眼睛朝他大骂:“呸!你个下九流的戏子,比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好得到哪儿去?跟我装什么假清高!”又指着容秀的鼻子:“不管你愿不愿意,本世子今天要定你了!来人,把他给我绑回去!”
话音刚落,门外守着的随扈立刻一窝蜂地冲进来,抄起一个麻袋就往容秀头上套,从袋口扎紧了,直接扛起来就往外跑,还有人紧紧按着容秀的四肢,不许他大力挣扎。
从前也有不少好人家的少年被淮阴侯世子看中,抵死不从的,大都是被这些随扈用这样的法子硬绑回去的,这套活计做得相当熟练。
那些人家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就这么成了淮阴侯府的玩物,却是敢怒不敢言——在西南这一片地界,淮阴侯世子那就是小皇帝,谁敢得罪了他?
——
钱孟瑾的动作再快也没赶得上淮阴侯世子绑人的速度,下午派人去找戏园老板谈堂会的事情时,就被老板吭吭哧哧地告知,容秀身体不舒服,这些日子都不会上台了。
管事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回来照实禀报给钱孟瑾,他一听就猜出了什么,干脆亲自又去了一趟戏园子,拎着老板的衣领威胁道:“你最好给爷说实话,容老板到底怎么了?”
淮阴侯世子不能惹,这位太子殿下的表弟同样不能惹……老板咽了口唾沫,见四下无人,这才艰难道:“世子爷、世子爷欣赏容秀的戏,已经请他回府去唱了……”
欣赏个屁!回府唱个屁!钱孟瑾怎么也没想到淮阴侯世子居然这么色胆包天,明明听初雨说了要把容秀介绍给萧离的,居然还敢朝他下手,而且还做得这么快!
他眼睛都气红了,一想到容秀被弄进淮阴侯府还指不定要受什么样的****折磨,忍不住狠狠将老板肥胖的身躯掼到地上,朝他大吼:“你怎么能让他把人带走?!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钱孟瑾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