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内的摆设也俱是竹制,一张床,一套桌椅,简单到了极致。
那女子抱起琴,引着叶初雨和萧离落座。她的目光在叶初雨身上停留了片刻,却又飞快收回,纤纤玉手执起茶壶,亲自给二人斟满了茶。
那茶杯也是由竹筒打磨而成,边角圆滑,还隐隐带着竹香,茶水也散发出沁人的清香,一缕缕飘进鼻尖儿。
不知怎地,这白衣女子虽然始终没有露出真面孔,可她身上就是有一种难言的魔力,那双潋滟的眸中像是笼了一泓深潭,又像是包纳了无穷广阔的星空一般,和她对视一眼,就会沉溺于中。
虽然放松了警惕,可萧离并没有对那女子全盘托出,只说自己和叶初雨是兄妹,出门游历的世家子弟,却在途中遇到山匪,和护卫走散,不知怎么就来了这里。
“哦?那二位和我还真是有缘。”那女子自己并没有喝茶,听完二人的遭遇,眼角浅浅一弯,像是很欣喜的样子,“我已经没有遇见过外人了。”
“姑娘一人住在这里,不会有危险吗?”萧离有心试探,作出一副不懂人情世故的世家公子模样,一脸关切地问道。
“为什么会有危险?”那女子微微蹙起眉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一般,目光投向窗外一片清新的景色,“没有野兽,没有生人,简直是最好不过的地方了。”她又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叶初雨,道:“在担心你和兄长能不能回家?”
叶初雨回神,她从见到这白衣女子的第一眼开始,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面对她的目光,也只好点点头,道:“也不知道我家的护卫能不能找到这里。”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准备些吃的来。”女子起身,衣摆如流水一般婷婷拂过地面,却是丝毫不乱。
萧离敏锐地发现了这个细节,眉心不可察地微蹙。这神秘女子行走时如步步生莲,裙角都不会动一下,这样的仪态,恐怕连挽云公主都比不上。要知道,挽云可以算是皇室女子中礼仪最出众的了。
这女子的身份……值得深究啊。
叶初雨一直握着茶杯吹气,见那女子出了门,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两颗黄豆大小的白色药丸,分别丢进自己和萧离的茶水中。
那药丸迅速溶解,又过了几分钟,茶香依旧,并未发生任何改变。
叶初雨朝萧离点了点头:“茶没有问题。”许千澜的药可以验出世间大部分的毒药和迷。药。
放心地喝下茶水,叶初雨支着下巴靠在桌上,突然扭头,道:“为什么她一直戴着面纱呢?”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必定有问题。”眼下难得安稳,萧离也饶有兴味地陪着叶初雨分析着:“说不定是她长得极美,怕引人窥伺;再不然就是长得极丑,羞于见人。”
“不会吧?”叶初雨立刻想象起来,一个身材气质都是上佳的女子,若是长了张不能见人的脸,还真是会让人喟叹上天不公。
竹屋后,一道秀丽的人影毫无声息地站在那里,屋内的对话一丝不差地传入她耳中,面纱下的嘴角轻蔑地勾起。再看那双眼睛,已不复方才的清澈动人,暗沉沉的,闪着诡谲森冷的光。
叶初雨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牢牢绑在了椅子上。想要挣扎,身上却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就连呼救的声音也发不出。
她费力地转过头去,就发现萧离也同样被绑住手脚,紧闭双眼,全无意识。二人隔得很远,叶初雨也没办法叫醒他,只能拼着全身仅剩的力气,试图挪动着椅子靠过去。
“别白费力气了。”熟悉却冰冷的声音响起,她抬头,就看到那女子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到底是什么人?”叶初雨费力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低哑而虚弱,只说了几个字,便费力地大口喘着气,显然是虚弱无力到了极点。
“我?”那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语调微扬,高傲地走到叶初雨面前,弯下腰和她对视,深深的眼眸似能吸进人的魂魄,“竟然没认出来么……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啊,叶初雨。”
叶初雨心中一惊,她居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那女子不紧不慢地扯下了面纱,毫不在意地丢到地上,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神秘而魅惑的笑意。
她抬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脸,像是很满意地看着叶初雨因为巨大的震惊而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却突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瞬间挂上一副天真甜美的表情:“怎么?这张脸你看了十四年,还没认出来么?”
叶初雨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一阵阵凉意,在这夜色中如锋利的刀,将她的身体切割开来,巨大的窒息感狠狠扯痛着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这张脸不停摇晃着。
她怎么可能不惊讶,怎么可能不熟悉,眼前的女子,明明长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每天照镜子,都会看到的那张脸!
夜色浓稠,叶初雨看不清屋外的景色,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中,无数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拉扯着她,想要她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永远湮没,永远沉沦。
萧离依旧没有睁开眼,看不到眼前这如此诡异的画面。
同样的一张脸,却挂着残忍而温柔的笑意,让叶初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