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父现在真的和颜歌在一起?”
叶初雨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颜歌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的确是和颜歌在静海争夺龙结草,不过——”她突然查叶初雨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下毒什么的,是我骗玄胤的。我从师门下山就直接来长安了,哪有时间去静海。”
只是玄胤并不清楚墨羽此行的行踪,又被她那笃定的神情所迷惑,才会一时情急相信了她的话。
墨羽说完又不禁叹了口气,轻声道:“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太在乎颜歌了。”
叶初雨皱了皱眉头:“听你的意思,你是早就知道玄胤这个人的存在了?”
她还真是很难想象得出,行事乖张阴诡的九幽宫少宫主,居然也是个情深似海的人。
墨羽朝她微微一笑:“初雨,你如果有一天也能达到我们的高度,就会明白,这世间什么都是过眼云烟,唯有情之一字,最难琢磨,求而不得,最是执念。”
叶初雨没忍住腹诽了一句:谁让你们活得太久,对这世间万物都兴趣寥寥了……
她不想追求什么长生,那是深深浸着长久寂寞的无边夜色。
她只想和自己爱的人,一起走过这一辈子。
“对了,龙结草是什么东西,很珍贵吗?”叶初雨见她面带感伤,主动岔开话题。
“龙结草是毒蛇渡海化龙不成,以口舌之气喷石泄恨,千年方成。据传,赤龙蛇过海即成龙,赤龙蛇当初身作浅黄色,过海时颜色渐深,到鬼岛已成深赤。赤龙蛇至鬼岛后无力前行,又不愿原路返回,化龙不成,便以口中之气喷石泄怨,千余年中,喷石不息,竟将岩石喷吐成蘑菇状,并附以毒汁,使之剧毒无比。人食之,可成百毒不侵之体,且可培养千年真气。千年的龙结草方可食之,不足千年,食之即丧命。”
墨羽声音清冷,将龙结草的来历娓娓道来:“上一次有赤龙蛇渡海化龙,便是在这南楚的静海,这一次依旧顺应天象,颜歌应该也是去碰运气的。”
叶初雨从来都相信许千澜不会害自己,就算他念旧情而不肯对颜歌下手,但也绝不会看着她将长生方上的药材搜集成功的。
因为一旦她搜集成功,叶初雨小命不保,影响的是整个云苍大陆未来数十年的走向。
许千澜从来都是那个以师门为重的人。
经历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夜,叶初雨此刻也觉得精疲力尽,肺腑内被玄胤真气所伤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她也学着秦书白,身子重重倚在马车壁上,眼睛一闭,仿佛下一秒就能睡过去一样。
墨羽看着马车里东倒西歪的这几个人,面容平静,她端坐在另一侧,透过车窗望向头顶即将现出曙光的天空。
自己已经及时赶到了,南楚的国运还会发生偏移吗?
——
晨光熹微,层云尽散,冬日里的太阳高远地挂在天上,温度也淡淡。
这一日是南楚朝廷的大朝会,百官天还没亮就从各自的府邸出发,往位于长安城最北方的皇宫前进。
秦步庭在家中一直等到最后一刻,也没能等到城外传来的消息,最终狠了狠心,一咬牙径直往宫里去了。
内侍高声宣告上朝,百官鱼贯而入,在勤政殿内雁列两侧。
于是他们今日都有幸见证了南楚历史上最惊心动魄的一天——
南楚丞相秦步庭,联合门生上书,奏请废太子赵洛!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冠冕上垂下的九串毓珠挡住他的面容,让人无从观察他此时的情绪。
倒是侍立在朝堂最前列的赵洛,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一瞬的愣怔。
他并没能坐等一夜消息,和挽云在寝殿内聊到了二更,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但直到现在还没能等到叶初雨平安归来的消息。
所以……他们还是失手了吗?
所以,还是要启动第二套方案了吗?
他很快恢复了平静,静静站在最前方,面对秦步庭奏折上那一条条牵强的指责,依旧岿然不动。
朝野哗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最支持太子的秦相会来这么一出,立刻就有耿介之士站出来,与秦步庭一系当庭对辩。
皇帝也不开口阻拦,任凭满朝文武在大殿上吵成了一锅粥。
他老迈却依旧犀利的目光在殿内不动声色地逡巡着,将那些看起来不怀好意的面孔一一记在心里。
就在殿上的争吵达到最高潮的时候,殿外的广场上远远传来一阵马蹄飒踏之声。
朝臣齐齐转头回望。
是何人敢在勤政殿前跑马?禁卫军为何不出手阻拦?
待到人影靠近,人们才看清来人身份,顿时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那是佩兰公子,小秦大人?”
“不对啊,怎么看着和她平时不太像?”
“身上的衣服怎么破破烂烂的,衣冠不整,如何能进得宫来?”
赵洛却眼前一亮。
别人分不清楚,可他却总是能一眼认出,秦佩兰和秦书白的区别。
来的既然是秦书白,那就是阿朗有消息了?
他一时情急,越过那些面面相觑的朝臣,大步朝殿外奔去。
秦书白在殿前下了马,清秀的脸上还遍布着斑斑血迹,眼神中多了些赵洛看不懂的深沉。
“情况如何了?初雨呢?阿朗救出来没有?”
赵洛已经顾不得二人之前的龃龉,连连发问。
而他此时才注意到秦书白浑身狼狈的样子,目光定格在他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