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蕊是怕沈浪得罪人,所以刚才没有指出资料中的漏洞。
“我帮沈总算了笔账,滩涂和海域面积补偿中,捞了一笔差价补偿;而海滩总面积丈量方面,恐怕他们也做了手脚;此外,经济适用房补贴渔民移民乔迁事项中,分配的房子和外购住房怎么可能是一个价位,不说别人,沈总就是第一个给渔民住房让利的。除此之外,财务报税等方面,也钻了很多空子……”
“一会儿给钱育森打电话,猜不错的话,这三千万拆迁款只是头期,两个杂碎居然还腆着脸跟我拉投资。”
拆迁矛盾一个巴掌拍不响,老百姓不信任拆迁办,而后者还真不辜负骂名,顶风作案,既能混淆视听中饱私囊,还能伪造拆迁名单浑水摸鱼。总部明明批了一大笔款项,结果经过层层克扣,到渔民手里的少之又少。
冯蕊见沈浪心事重重,不确信他是再想拆迁的事还是别的,又跟他聊了会娜娜出国考察的事情。
说话间,天色将晚,身后的几里地外的海堂湾灯火通明,所谓要致富先修路,工程承建之处,水电网公路等设施都要先打通,大机械工作的声音隐约还能分辨。而另一侧的小渔村只是星星点点的亮光,笼罩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沈总天儿不早了,先回办公室吧,别一会儿着凉。”
沈浪说:“你先回去吧,来都来了,我去渔村里走一趟。”
冯蕊听这话也笑了:“我可算终于知道为什么沈总年少多金了,古诗里说只争朝夕,您连这个晚上都不放过啊。”
冯蕊虽然假意抱怨,也想和沈浪单独在一起共事,借着夜色,两人摸下礁石岗子的小山丘,找到一条小路,朝着渔村走去。
拆迁规划图中,这个渔村叫观塘村。从远处看渔村不大,走近了也不小。渔村靠西侧的礁涯边上有一户人家,正是杨主任所说的钉子户,户主是个四十六岁的寡妇姓王,碰巧和她丈夫同姓,生得一儿一女。
院子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照明灯,渔网和各种农具堆的到处都是,几个大盆里晾晒着咸鱼和紫菜。
两人还没进屋,就听见房子里有人说话。
“和你个老不死的妈一样,办什么事磨磨唧唧。”一个男人骂道。
“我都没在医院站脚,伺候完妈,我就坐车回来。往海堂湾这边来又没公交车,电瓶车都没电……”女人唯唯诺诺的说。
“你那个妈啥样,啥时候死?”男人不屑的说。
“你积点嘴德,她这么多年对你啥样你不清楚,当你是亲儿子了。”
“哼?亲儿子,她亲儿子倒是在外面挣钱。反倒让我这个姑爷养着。”
女人怯声说:“你这几年也没干啥。”
“你他吗说啥呢!我是没干啥,那是因为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海堂湾搞拆迁,一次性分咱们家两套房子,还有四十万块钱。有了这些钱,干啥不成。偏偏你那个死妈死心眼,就是不拆迁。”男人张口就骂。
沈浪和冯蕊也很无奈。
“咳咳……”沈浪干咳两声提醒屋里的人。
“谁呀?”男人提着嗓子问。
“先生您好,我们是海堂湾总公司的,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商谈一下拆迁事宜。”
“快进快进!”男人催他老婆,“赶紧招呼客人,窝心脚踹死你个娘们儿算了,没眼力见的玩意!”
骂着,男人趿拉一双拖鞋,笑嘻嘻的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