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可以，养人很亏。
林龙去了边界之后，才又对杨宗显的印象改变了。
对于杨宗显来说，养殖可以致富，可以吃好喝好，可养人呢？连养情妇情人，都是坐吃山空，更何况是养一帮没有价值的残疾人？所以辰龙看到的这帮孩子，此时就处在瑟瑟寒风的破茅屋里。
四面透风，十几间破茅屋林林立立在周围，四周都是长满了毛草没有任何人烟的破地儿，这咋看咋觉得想养老送终的地方，就像一个老人即将要死，孩子却把他们仍在荒山野岭，等待某天死亡的降临，接着收拾卖掉？
辰龙的视线在四周游走，心情很重很重，仿佛这四处已经埋葬着多少已故的孩子。
迈着他沉重的步子，林龙细细品着心情。
如果这边算是房子，那杨院长那头可就是别墅豪宅了。原来，杨院长那边算是非常幸福的了，林龙第一次感到一丝庆幸。
但庆幸之后，仍然是悲哀。
可怕的是，杨宗显居然还夸夸其谈他的功绩，那就是他从不抛弃任何一个从外面来的孩子。
这话听着咋那么扎耳呢？林龙沉默无语，没有流露出任何神色。
如果这些孩子身体没有任何毛病的话，杨宗显就算都请回去给他们养猪，都是值得的，可现在手脚残废，能干嘛呢？林龙的脑子转了又转，仍然是没有想到什么折子出来。
这是一件最残忍的事儿，小孩子应该是灿烂活泼的，读书写字的，而不是在寒风中体味残酷人生的。
林龙掏出了一根香烟点上，悠悠的抽着。
今天这烟儿的味道，咋就那么不对味儿呢？他觉得肚子都有些反胃。
只有站在他身后的蓝彩华，才能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和所想。
古灵精怪的蓝彩华眼睛转了又转，随后亮了起来，本想立即开口和林龙说点儿什么，但最后又打住了。
这是领导在视察吗？林龙闹不明白，他甚至于不敢看孩子们的眼睛，那种眼睛，他刚到的时候就触碰了一次，然后那颗心就无法平静了下来。
那是一种没有希望的目光，没有对未来向往的目光，那是如死人一般的眼光。
可这死人的眼光之外，却又有些复杂，那就是看见杨宗显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感激？！
直到离开的时候，林龙都没有再看一眼那些孩子，他无法承受那种眼神。
我会回来的！林龙在心中沉沉念叨着。
回到灵水县的时候，杨宗显再次盛情邀请林龙吃饭，可林龙婉拒了。
去楼下取马的时候，他忍不住看看远处那炊烟袅袅的饭堂，心中再次恶心了一把，心道以后再也不去饭堂吃饭了……
傍晚很冷，林龙和蓝彩华徐徐策马，没有赶急。
“我倒是想到一个好主意，下午本来想和你说了，但杨宗显在，我就不好开口。”
蓝彩华知道林龙此时的心情很沉重，见四下不在有外人，也就把下午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林龙侧过头来，满怀期盼的看向蓝彩华。
蓝彩华拉了拉帽子，把自己那冻得红彤彤的脸蛋，收进了帽子里，然后才娓娓道来：“你在市里的时候，不是倡导着乡乡建立小学吗？其实，我们可以在里面做做文章，现在你在县里，不是正好大展拳脚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龙经蓝彩华一提醒，就想起前任在世时，是提过这方面的工作，当时自己看了文件之后，也对这事儿很感兴趣，现在他反而突然觉得，原来前任还真是有那么点儿水平的，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是正确的。
“具体说说。”
林龙示意蓝彩华继续说下去。蓝彩华见林龙感兴趣，就来了精神，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寒风当中。
“乡乡建小学，这其实难度太大，你可以把几个乡合在一块儿，目前和市里协调不好的就是开支成本问题，如果你让步一点儿，那相信项目会很快建立起来，终于这些有残缺的孩子，我们可以建立其中一所学校，专门是供他们学习的，当然，那需要的管理人员的素质，就相当的高了。”
可以看得出来，蓝彩华对林龙的项目是相当关注的，说的面面俱全。
“哪些人合适？”林龙的兴致更加弄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对他的帮助多大，他心中明白的很，自从换了角色之后，她的作用不亚于刘二。
“我个人觉得是那些刚毕业的有理想有追求的大学生，他们对教育事业的狂热支持，是我们赖以发展的主力。不过……虽然经济实惠吧，但也得把大家的热情留住，别弄了三五载之后，大家的热情就没了。”
蓝彩华这话说的倒是实在。大学生自然有股冲劲，有理想，但一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总得成家立业吧，手头上如果仅仅是握着连吃住都不够的钱，那还空谈什么理想？
她的话也简单直接，一语中的。
“很好。”得到蓝彩华的这么多信息，林龙已经是心满意足了，一副宏伟的画面呈现在了林龙的前方。
这不是来当官的么，咋感觉是来扶贫求弱的？林龙缓缓策马前行，心中仍然是复杂得很。人家可是山珍海味的，自己咋就真是人民公仆？
马儿越走越远，冷不防已经把蓝彩华落在了几十米之外，林龙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对，赶紧勒马止步，等待蓝彩华赶上来。
“冷吗？要不，我们坐同一匹马得了。”
不关心还好，一关心反倒让蓝彩华的脸蛋红得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