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笛声断断续续、时进时停,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声大。
乔晓婉暗想:看来这吹奏人的水平不怎么样,与宁风简直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她又听了一会,笛声时而重复几遍,像是个新手正在练习,简直成了噪音了,顿时不由好奇起来:且不知是谁在这深更半夜里吹个没完?我反正也是睡不着,不如出去看看。
乔晓婉打定主意,穿戴完毕,推门而出。
由于巴丘尽是孙策的地方,到处有周瑜的军士,故而在乔晓婉住所的门口并没有堆积着成群的侍卫。
乔晓婉让过两波巡夜的士兵,顺着笛声悄悄摸到“议事厅”。
她远远望去,却见灯火通明,心里暗想:笛声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这就更奇怪了。
乔晓婉缓缓走近,立即有站在门口的侍卫觉察到了,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慢步进去。
只见周瑜背靠着倚坐在地垫上,他身穿灰色长衣,手持着一支绿油油的笛子,对着竹简吹个不停。
乔晓婉仔细看了,那竹简原来是乐谱,顿时说道:“公瑾,你怎么学上笛子了?”
周瑜听后面有声,忙站起来,回头见是乔晓婉,笑道:“原来是娘子,那日见你身上带有笛子,知道你喜爱音乐,可是我从小的时间都花费在兵法韬略上,对音律这东西实在是一窍不通……所以现在学起来,也甚是麻烦……这首曲子,我都练了好些天了,可是依然不成样子,让娘子笑话了。”
乔晓婉这才明白:那日在皖城,我不小心遗失了宁风所送的短笛,被周瑜拾到送还。周瑜以为这短笛被我随身携带,以为我喜爱音乐,现在为了讨好我,正熬夜刻苦练习呢。
她望着周瑜眼里布满血丝,额头渐渐流下一行汗水,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乔晓婉呆立许久,才轻轻地挤出三个字:“你真傻。”
周瑜略为腼腆地一笑,随即叹道:“我倒不承认自己傻,只是有些笨罢了,就这么一首曲子,竟然几天都练不会,唉。”
乔晓婉笑道:“练不会就不要练了……”她本想告诉周瑜,自己根本不喜欢什么音律,可是担心周瑜问起短笛的事情,故而仅仅把话说了一半。
“这可不行,娘子,你喜欢读书,又喜欢音律,是个大家闺秀,周瑜一介武夫,得努力配得上你呀。”
乔晓婉听了,忙道:“公瑾,你年纪轻轻就成为江东一流智士,孙策能成就一方霸业,你的功劳天地可鉴,若是别人家的女子,只怕是配你不上呢。”她说的这些都是心里话,没有半点奉承的意思。要知道,周瑜这样的男人,要模样有模样,要地位有地位,要才华有才华,更重要的是,他还如此年轻,未来实在不可估量,试问这天下,又有多少女子敢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够配上他。
可周瑜却摇了摇头,道:“娘子,我只怕自己配不上你,至于别人家的女子,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管。”
乔晓婉被这话打动了,心里偷偷想着:天哪,这个小白脸哄起人来还真是悦耳中听啊。她看着周瑜白脂般的脸,道:“公瑾,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周瑜怔了一下,眼睛一转,道:“既然娘子要我休息,那我便听娘子的好了。”他说着,收了笛子,与乔晓婉一起回房。
此时天如墨染,月入浅云。
“护军好!”巡夜的军士们一起行礼。
“你们也好,大家辛苦了。”周瑜面带微笑,招呼着。看得出来,他现在心里欢喜得很。
两人绕过“议事厅”,直冲乔晓婉的卧室而来。
乔晓婉指着“溢书房”左边的房间,问道:“公瑾,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的,怎么没见你提起过?”
周瑜怔了一下,过了许久才道:“这个……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只是希望你不要怪我。”
乔晓婉见他欲言又止,满腹心思的样子,不由奇道:“我为什么要怪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瑜长叹了一声:“还是不要问了,许多东西只怕是瞒不住的。小乔姑娘,明天我会召集部将谈事,想想就觉得颇有压力。”
乔晓婉知道他故意转移话题,心想:他既然不愿意说,我就不多嘴问了,谁让我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呢。她得意地想着,嘴里说道:“公瑾,你怎么又叫我‘小乔姑娘’了?”
周瑜深呼了一口气,道:“这不是私下的时间嘛,我可不敢造次,免得惹你生气。”
乔晓婉哈哈大笑:“你记得就好,我以为你‘娘子娘子’地叫习惯了呢。”
周瑜忽然停住脚步,用目光盯住她道:“说真的,我很想叫习惯,也很想让你听习惯,更很想叫上一辈子,从而让我们都习惯。”
乔晓婉见他的目光充满温情,忙把头扭到一边去,不敢直视地道:“那个……明天你召集部将谈事,要谈什么呢?”
周瑜知道她同样在故意转移话题,继续行路道:“关于部署军力的相关事宜。”
乔晓婉听不懂,也不想听,于是不再追问了。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其实有时候,我对周瑜称呼自己“娘子”并无敌意,只是在表面上,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回到房间,周瑜忽然坏笑着,附耳对乔晓婉低声说道:“娘子,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皖城的时候,你曾答应我,说我只要打赢了黄祖,我们就可以……”
乔晓婉见他的样子,只听他说前几个字就已然猜到他要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