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晓婉笑道:“这并不难猜,我们都是女人,自然都懂得自己男人爱着其她女人的感受。还有,你连皇后的位置都可以不要,却只在乎孙登的太子之位……步夫人,你不帮我说话,我一点也不怪你。”
步夫人“嗯”了一声,说道:“小乔姐姐,多谢你的坦率和真诚,你今天还有什么话想问,就尽管开口问我吧……以后,小乔姐姐只怕再也问不到我了。”
乔晓婉听了这话,心里一阵诧异,又想起步夫人刚才让自己看她,顿时问道:“步夫人,你要做什么?”
步夫人苦笑一声,道:“小乔姐姐,我想做一次自己。”
“你……什么意思?”
“在我小的时候,家里的教书先生就告诉我,做为女子,要以家族为重……因此,我时时刻刻以家族为中心,嫁给陛下是为了家族,明知道陛下不爱我,我却依然忍辱负重,这也是为了家族……直到我生下了孙登,我的人生和生活重心又落到他的身上……我希望他有朝一日可以继承江东之主的位置,并为此呕心沥血,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孙登不在了,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小乔姐姐,我要离开皇宫了。”
乔晓婉惊道:“步夫人,你要去哪里?”
“我想修身养性,出家参道。”
“步夫人,你想清楚了么?你的儿子是不在了,可是你还有女儿啊?孙鲁班和孙鲁育她们……都指望你照顾啊。”
步夫人笑道:“小乔姐姐,我已经把她们托付给步骘大人了……现在的我,陛下不爱,子嗣不在,又回不了自己的家,你说我留在皇宫做什么呢?我这一辈子,此前一直都在被动接受,现在我想主动选择一次。”
乔晓婉知道步夫人决心已下,不由叹息不已,除了祝福,再无他话。
“小乔姐姐,你真的没有话要问我了么?”
乔晓婉的脸贴在宫门上,知道从今以后,她们再难一见了,眼见步夫人就要离去,心里不禁随意漫想着,希望找出个话题,好让她再多待一会。
“步夫人,我还真有话要问。”乔晓婉忽然想起一事,道:“孙权的二夫人王夫人被潘夫人陷害,在狱中惨死,此事天下皆知。我所不懂的是,王夫人毫无子嗣,又待人宽厚,她与潘夫人应该没有竞争关系吧?潘夫人为什么要对她下狠手?”
步夫人笑道:“小乔姐姐,这其中缘由,与你倒有一些关系。”
“什么?”乔晓婉站直身体,浑然不解:我当时和周瑜远在市井,庙堂之上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只听步夫人又道:“我开始也不明白,直到王夫人入狱后,派人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王夫人有一次回自己的宫室,无意撞见了陛下和潘夫人的好事,小乔姐姐,你一定想不到,陛下在和潘夫人行床第之事的时候,是用绸缎盖住了潘夫人的下半张脸……”
乔晓婉愣道:“这是为什么?”她刚说完话,便登时想起潘夫人的眉宇之间与自己有些相像,如果用绸缎盖住她下半张脸的话……乔晓婉明白了,孙权和潘夫人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己……
乔晓婉如今虽然经历颇广,见识非凡,可遇见了这事,还是不免羞愤难当。
步夫人听乔晓婉不再说话,已经知道她想到了,当即继续说道:“潘夫人经过这次意外之后,对王夫人也是又羞又恨,所以才会对她痛下杀手。我知道这事之后,才第一次认识到,原来陛下真正爱的人是你。”
乔晓婉叹道:“我与王夫人虽然交情不深,可是她对我非常尊敬,是我害了她。”
步夫人摇头道:“小乔姐姐,这是王夫人的命,谁能想到陛下和潘夫人会在王夫人的宫室里?王夫人是正常回自己的宫室,她是无意的。如果要怪,就要怪潘夫人心狠手辣,还要怪陛下喜怒无常,不守常理。”
乔晓婉见步夫人竟然敢说起孙权的不是来,心里知道她现在已经看淡红尘,所以才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当即长叹道:“步夫人,我这些年被软禁在此,经常暗想,自己当初力助孙权继承孙策之位,这到底做得对不对……可许多年过去,我心里对这个问题依然没有答案。”
步夫人道:“小乔姐姐,评价一个帝王,做为身边人的我们是没有权力来说的。陛下这皇帝做得是好是坏,究竟该不该由他继承大位,只有当今的江东百姓最有发言权。”
乔晓婉听了,不禁默然。
“小乔姐姐,你已经被关在这里许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的意思是说,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这样下去吗?”
乔晓婉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回应道:步夫人,你也知道孙权的性格就像大海一样难以捉摸,他得不到,也不让周瑜得到。我心甘情愿地被关在这里,其实是在等待。孙权不是正在天涯海角地寻找周瑜么?他一旦找到了周瑜,周瑜就会必死无疑……而我只要得到了这个消息,就一定会跟随周瑜的脚步自裁身死。
……
步夫人离开皇宫,出家修道之后,孙权因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从而一病不起。几年后,这个早年勤政爱民,晚年暴虐昏庸的帝王与世长辞。
他在临死之前,努力地将头抬起,眼望着冷寒宫的方向,嘴里不断地喃喃着:“小乔姐姐,小乔姐姐……”
乔晓婉很快就洞察到孙权病逝的消息,她躲进深宫内室里,一动不动地坐着。对于孙权,她具有除了男女之爱以外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