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晓婉正要说话,朱治已经大叫一声:“奉吴侯令,在此拿人。”
他如此一说,只见两边均有一排人忽然亮出兵器,冲入人群,而在外围瞬间就站满了全副武装、身披铠甲的军士将酒楼团团围住。
人群之中也有穿着便衣、乔装打扮的巡捕,一听令下,随即扑了上去。
人群中的百姓也是神态各异,有呆立住的,有转身要跑的,有惊慌失措的……军士们不由分说,索性一起拿了。场面由此大乱,朱治叫道:“在场所有人,全部拿下,带回去审问,有违抗的,就地正法。”
乔晓婉见有军士真的手起刀落,随意砍人,不禁对孙策道:“姐夫,你……你怎么能草菅人命?”
孙策回道:“若是真的是宁风,他的周围就是无花门逆党,朱治这么做没错。”
乔晓婉问道:“可是姐夫,若是不是宁风呢?如果它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呢?”
孙策笑道:“人活一世,天灾人祸总会遇到一些,早遇见与晚遇见又有什么区别?”
“这……”乔晓婉被顶得说不出话,只听孙策又说道:“小乔啊,知道你是姑娘家的,心慈手软。可是你要记住,在乱世里能做大事的,必须要心狠手辣。你对别人不狠,就是对自己心狠。”
“啊……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呼喊声如连绵不绝的山脉。可乔晓婉却似乎一点也听不见,正如眼前的血红四溅,刀光片片,在她的眼里都是黑白一样。
她忘了害怕,忘了惊恐,忘了一切……做大事,便一定要不辨好坏、一杀到底么?
“宁风,你还不出手么?”孙策手持银枪,微笑地道。
这时,乔晓婉才发现那白衣男子始终像熟视无睹般,依旧不紧不慢地微笑抚琴。
她细耳听去,琴声依旧平稳,丝毫不乱,顿时心里暗暗吃惊:这人如此淡定,自然是身怀绝技,而能有这种气度的人,除了宁风还会有谁?难道真的是宁风易容蒙面么?
“素闻吴侯孙策蛮横霸道,任性无礼,草菅人命,肆意杀戮,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白衣男子停了琴,笑道。
他一说话,乔晓婉立即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声音宽宏明亮,根本不是宁风的声音。
“大胆,宁风逆贼,竟然直呼吴侯的名讳!”朱治在一旁叫道。
“他不是宁风。”孙策淡淡地道,他在皖城曾与宁风对过话,自然知道宁风的声音。
“啊?不是?”朱治愣了一下,随即看了看满地血泊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他悄悄招呼人,正要吩咐打扫现场,可孙策又道:“既然你知道我,却不怕我,想必自然有通天的本事,我们就来比比看!”
白衣男子笑道:“一方之主,总意气用事,只怕打得了天下,却坐不稳江山。”
“放肆,竟然敢胡言乱语,来人,快把他给我拿下。”朱治叫道。
众军士见他纹丝不乱,好像胸有成竹,都以为他有什么高深的本事,于是一起小心翼翼,缓缓接近。
哪知这人根本不会武艺,只凭一身傲骨,仰天直立。军士们一经探明,方才心宽了许多,虽然颇为纳闷,但依然一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朱治上前一步,道:“把他押入大牢,伺机审问。”其实,若是平时,他早就下令乱刀砍死,可见这人昂首挺胸,气度不凡,知道并非常人,于是下令先关起来再说。
他见孙策闷闷不语,也不知道是在想着宁风,还是在想白衣男子刚才所说的话。
朱治对着众军士道:“把这里打扫干净,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走了风声。”
“得令!”众军士行礼道。
孙策在返回侯府的路上,依然怏怏不乐。
乔晓婉和灵蕊骑着马跟在后面,谁也不敢言语。
她俩的后面,是城北大营的三千人马。
街道很明显被清理过,路上再无一人,甚至再无一物。
“小乔,我问你,以我的性格,当真是打得了天下,却坐不稳江山么?”孙策忽地转头说道。
“姐夫,你是想听实话,还是……”乔晓婉低声道。
“嗨,你但说无妨,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怪罪于你。”孙策笑了起来。
乔晓婉心里一暖,她见惯了孙策随心所欲、肆意杀人的情景。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可以对自己网开一面。
“姐夫,我只是个人看法,也不见得对,你就当听着玩吧。我觉得,一个人要想坐稳江山,必定要爱惜自己的百姓,《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大抵就是这个道理。姐夫,你攻城掠地,占据江东,自然可以说是英雄人物,可杀人成性、动辄屠城,这就不好说了。”
孙策沉默不语,他过了许久,忽然回身抓住乔晓婉所骑的马头,使劲一拉,然后又叫了一声“驾!”
乔晓婉大吃一惊,以为孙策生气了,只见自己胯下的马和孙策的马都飞速跑了起来,不一会便离开灵蕊及身后的军队老远。
孙策低声道:“我问你,你姐姐是不是也因为这个才对我心有抗拒?”
乔晓婉这才明白,孙策是想找个无人处说话,当即道:“姐夫,姐姐是先有婚约,后才被迫嫁你,这个才是主要原因。至于你说的,我也说不太清楚,但是我想,如果你爱民如子,仁慈有加,你的名声一定会更好,姐姐也就更容易接受你。”
孙策听了哑然,他闷着头,任由马走着,最终笑道:“抢婚之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