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枝的这番话,一是表明了自己是无辜受累的,是太子殿下提前明察秋毫,自己提前警觉,将印章掉包,得知她在私底下偷拿印章出去后,才对她大发雷霆。
二是体现了自己的利用价值。太子殿下虽然发了火,可是并没有要了她的命,相反,还给了她一个可以悔过自新的机会。这对安如瑾来说,无疑是一个可以继续利用她陷害安如晦的好机会。
一个完美的计谋,是不光要让敌人跳进自己提前设计好的坑,还要让敌人在掉进坑里后,依然继续相信自己是个好人。
哪怕自己负在背后的手里,正握着一把随时准备再次捅进他心窝子里的屠刀。
叶离枝说完,也不等安如晦再有什么反应,径直绕过他迈出房门。
只是没走出两步,就因失血过多而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小姐!”
灵钰及时赶了过来,一把扶住了她,急急道:“三皇子的人杀进来了,说是一定要捉小姐去见三皇子!我们、我们几个顶不住了!”
“那我便跟他们去。”
“叶、离、枝!”背后传来太子殿下威胁般的低吼。
叶离枝头也不回道:“殿下若真的在为枝儿着想,就放枝儿走吧。”
只有她现在这个样子,才是说服安如瑾的最佳状态和时机。
而且,越惨越好。
安如晦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只能握紧了双拳,看着她在自己的视野中一步步的走远。
所走过之处,留下了一连串星星点点触目惊心的血迹。
安如晦突然就想不明白了,他堂堂大焱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居然需要一个小姑娘牺牲自己来保全他了?!
等她回来……他对自己说,就告诉她,前世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再跑到今世来辛辛苦苦的还债!
他不需要她所谓的弥补偿还,也不忍心再看着她孤身涉险。
皇宫,静安殿。
叶离枝被安如瑾的手下粗鲁的推搡着走进时,简直像一只不小心闯进狼窝的小驴,显得极为局促和慌张,再加上那身布满了新鲜血迹的衣服,看起来更是极为狼狈和凄惨。
里头的人被她吓了一跳,她也被里头的人吓了一跳。
没想到安如瑾叫来了这么多人,怎样,是在开马后炮大会吗?
叶离枝心里冷笑,神情却是忐忑又惶恐,跌跌撞撞的在灵钰的搀扶下走到安如瑾面前,还没站稳,人就已经双膝一弯,噗通跪了下去,语带哽咽道:
“三爷,是枝儿办事不力,坏了三爷的事,请三爷责罚!咳咳……”
肩头的小刀被她自己拔了出来,没经过处理的伤口犹在汩汩的往外渗着血。
安如瑾低头看着她这副有伤在身还不忘主动请罪的可怜模样,登时一点儿惩罚的心思都没有了,只皱眉摆手道:
“起来说话吧。”
“谢、谢三爷!”
叶离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这下,什么都不用解释了,她这般悲惨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安如瑾仍是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怎的没有叫大夫来看?”
叶离枝忙道:“是枝儿听到三爷有事召见枝儿,这便连忙赶了过来呢!这伤……是太子殿下失手所伤。殿下可是生气得很呢,自下朝回来后,就将枝儿叫了过去,一通痛骂……”
说着,委委屈屈的掉起眼泪来。
用袖子胡乱抹了抹,叶离枝抽了抽鼻头,继续说道:
“经他一骂,枝儿才知道,太子殿下放在书房中的印章本就是假的,为的就是防止外贼来偷。真的印章,则一直被太子殿下藏的好好儿的,害的枝儿也偷了假的,连累了三爷,枝儿罪该万死!”
这是叶离枝早就想好的说辞,和颜逍假设的‘太子早早发现叶三小姐行踪有异提前将印章掉包’比起来,她的说辞显得更为合理和天衣无缝。
安如瑾果然信了一大半,紧蹙的眉宇舒展开来,喃喃自语道:“我就说……太子大印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会这般好偷,原来是这样……”
又问叶离枝:“那大哥这是把你赶出来了么?”
叶离枝诚惶诚恐道:“太子殿下现下正在气头上,一时不想见枝儿呢。只是殿下也说过,枝儿还是小孩子,难免会做错事,决定再给枝儿一次机会,下不为例。”
这倒是很符合他大哥那温厚宽和的性子。
不过安如瑾还是继续问道:“难道大哥就没有怀疑过,你暗地里在为我做事吗?”
都这么明显了,就差在叶离枝的脑门儿上贴上‘我是卧底’四个大字‘,他大哥性子再好,也不可能容许一个别人的眼线继续留在自己身边意图不轨吧?
叶离枝怔了怔,露出些许困惑之色,虚弱的讷讷道:
“枝儿、枝儿也不晓得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呢,不过殿下说了,他很喜欢枝儿,不愿看枝儿被搅入这些纠纷之中,所以才、才会让枝儿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吧……”
她自己都说的半信半疑,可安如瑾一听,就觉得豁然开朗!
他怎么忘了!当初之所以选择了叶离枝作为扳倒太子的一颗棋子,就是因为安如晦喜欢她呀!
听说陷入恋爱中的人都是笨蛋。
想必他的大哥目前也正处于‘在心爱的女子面前秒变智障’时期,所以才没有一气之下将叶离枝消灭,而只是捅了她一刀,还傻傻的将她继续留下吧。
这样一想,果然就觉得一切都变得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