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修言之凿凿,还呈上了许多证据,皆是陈煜提供的,真实性是绝对的。
这个时候,杨恭的脸色总算是有了变化,立刻阴沉了下来,对于陆征修的指控几乎提不出什么有利的辩解。原本对于陈煜,他与之并没有什么交集,皆是通过许成麾来传递消息,这些证据又是从何而来?
“陛下,这些证据皆是陈将军之子与犬子从杨辉睿手中得来的。”陆征修抬手一指呈在御前的证据,看了眼杨恭,沉声道:“杨辉睿乃是杨相的庶子,素来与陈将军之子陈桦,还有犬子陆易俊交好。”
陆征修此言一出,几乎谁都明白是京城三少。
看来早在一开始便是有预谋的交好,更甚,只是为了收集杨恭的罪证。
重臣的议论几乎以无法可挡的速度钻入南宫紫汐的耳里,也忽地让她明白了什么。
原来在弦月楼的时候,她听到的那个陈少竟然是受陈煜之命故意与杨辉睿交好,那么陆易俊呢?是否也是奉了陆征修之命故意学坏?
什么纨绔子弟,什么不务正业,不过是表面,恐怕也只有她会傻傻的相信吧?还想着去改变,最可笑的是,她还那么去做了……
此时大殿中不仅是杨恭恍然大悟,就连一直以一个旁观者存在的南宫紫汐,心中的所有谜团也豁然清晰起来,原来早在一开始的一开始,便是在某人的算计中。
很随意的,南宫紫汐将目光移到墨翊的身上,他紫袍加身,单手负立,视线平和地望着前方,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的表情,仿佛他才是那个局外人。
或许他就是局外人,通常只有执棋之人才能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在看待一切,去绸缪每一步。
陈煜的卧底,陈桦与陆易俊的蓄意伪装再到接近,只为套出其父罪证,一步步打入敌人的内部,从内部将其瓦解。
而陆征修,表面看似保持着中立,实则是南宫熙这边的,自从慢慢地开始表现出他的立场时,杨恭便怂恿许成麾谋反,成了固然好,败也不会牵连到他。
墨翊大肆搜集许成麾的罪证,目的便是逼反许成麾,再由陈煜将其诛灭,如此一来,杨恭一下子断了左右手。但没想到的是杨恭将一切推卸的干干净净,甚至没有留下一丝可以做文章的破绽。
由于杨恭是唯一的三朝元老,不仅权力滔天,朝中更是有一半的官员是他的门生。南宫熙想要扳倒这个老匹夫,必须要一举成擒,一鼓作气置对方于死地。
此时,时机正好。
就在南宫紫汐陷入深思之际,竟然站出了十数名官员弹劾杨恭,到最后居然列出了二十条罪状,条条可以判诛死罪。
就这样,左丞相被扳倒,杨氏一族连坐,而他的门生,并没有因为他的倒台而被牵连,相反的,检举杨恭属实的罪证可酌情升官。
南宫紫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议政殿的,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了不真实的云里。
原来墨翊真的远比她想象的要深不可测的多,他的布置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破绽,更没有一丝可以钻的空子,意外几乎也是毫无出现的可能。即便其中失算一两个,那也不会影响全局,结果也不会变。
“怎么了?”
那深不可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南宫紫汐不禁顿住了脚步,她的手心从进入大殿便一直在出汗,此刻的手绢几乎湿透。想回头,却觉得有心无力,只好等着墨翊赶上来。
墨翊加快两步,走到她的身边,见她脸色不太好,不由有些担心,稍稍凝眉道:“我送你回去吧,这几天你也累了。”
南宫紫汐没说话,也没看他。其实此刻她已然恢复了公主的身份,马车自然早在宫外等候了,可她却仿若没瞧见,几乎是本能掌控着意识跟着墨翊上了他的马车,还是那辆送她入宫的马车。
直到马车再次缓缓地行驶起来,南宫紫汐才找回了她的意识,抬起眼帘,撞见的是墨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可是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她什么情绪也看不到。
“为何要将对付杨恭的计划提前?”她知道这句话白问,几乎是毫无价值的,但她还是忍不住,似乎想要听到什么答案。
对于南宫紫汐的这句话,墨翊有些诧异,随即眉梢微扬,语调平静一入往昔,“正好是时机。”
“是么?确实是个不错的时机。”南宫紫汐怅然一笑,将自己的心绪摆正,直视着墨翊的眼,“看来离你的目标又近一步了。”虽然她不知道他最终的目的,至少是朝前一步了吧。
讶然也只是一瞬,墨翊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没错,只是这过程会很是漫长。”此刻赶车的是暗风与暗月,车内也只有她一人,所以他不惧承认什么。
“很好,只是你后面的计划能不能不要扯上我?”她真的不想再和这次一样,仿佛就像是过山车,高低起伏,生死只在一瞬间。
南宫紫汐这句话之后,没见墨翊有什么反应和回答,也就心中了然了。轻笑一声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挑眉道:“开玩笑,不必当真,作为你手中的一枚棋子,我还是很荣幸的呢。”
墨翊仍是没说话,还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她那澄然没有一丝怨恨的眼眸,他不忍再看。不知为何,他听着这句话心中一揪,仿佛什么东西刺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位置,似乎拔不出来了。
其实他更希望她可以骂他一顿,或者和之前在墨府一样,噎他两句。他不想看到她那仿佛在看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