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站起负手而立,望着殿外再次飘起的大雪,说道:“我现在是整个江湖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我就是喜欢当这根刺,就是喜欢跟所有的人作对。”
“我还是朝廷中通缉的要犯,不管是江湖人还是朝廷中的人。想杀我的人,随便来,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我等着。回去告诉江离染,即便是整个王城想要攻入桂城……”
她回头眸色变暗,如黑夜里的鬼魂一般:“我让他来多少人,死多少人。不怕死的话,就放马过来。”
她站在他面前,身后便是九天城堡的宫殿,在白雪飘落下来所带的迷雾中,隐隐的可以看到环绕着整座城堡的巨石城墙。当年繁盛一时的天鹰堂,此时却只是冷冷清清的九天殿。
他目光转回来,落在她一直盯着他的黑眸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倒是和她身后空荡荡冷清无比的宫殿非常相似:“这些话我回去会告诉江掌门的。只是怕他……”
无心微微低下头,脑子里闪过江离染的面容,和他温柔的表情。虽然不知道曾经宁采儿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看一眼她心里就清楚,江离染喜欢宁采儿。
“我现在叫无心,告诉他,他认识的宁采儿已经死了。”她转身朝暖阁走去,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祁临看去,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如果他敢来犯我,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望着她的背影,祁临心中不知道该感慨什么,这一次回去要如何对江离染交代。
无心来到暖阁,白坐在桌前擦拭着自己的流光剑,她的目光从白身上掠过,随后朝着躺在床上的男子走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还算稳定,看来药效在发挥作用了。
算是给王城一个人情,她内心倒是不想和王城发生,但如果江离染真的打算出手的话,她就如刚才所说的,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站在床边,无心怔怔的盯着躺在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救下他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注意到他胸口上的伤是幻月剑所伤。
她微微眯起眸子,幻月剑-难道花莫离在这附近?他应该是在和花绝尘对决才对,为何总是出现在自己周围?或者说,他来这里会是针对自己的?
她略微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此时祁临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无心站在床边,问道:“他怎么样了?”
无心收起笑容,回头看去:“死不了了。你救了他,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祁临摇头:“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
无心一顿,皱起眉头:“你在桂城附近遇到他的?”
他点头,似乎想到什么:“他像是朝着桂城这边来的。嗯,很可能是……”
无心再次朝他看了过去,那张清晰的面容,轮廓有些熟悉,她眯起眸子走近他仔细看了一眼,虽然看着眼熟,可脑子里却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心里揣测莫非是宁采儿曾经认识的人?
可除了花绝尘,谁还会知道她在桂城?她的脑子里再次呈现出花莫离的样子,自从离开帝都两次和花莫离偶遇,到现在她会时常想起他。
他给她留下的印象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甚至有的时候会在不经意间,脑子里就浮现出他当时望着她那种绝望和痛苦的表情。如果他不爱宁采儿又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如果他爱,又如何会做出对不起宁采儿的事?
如果自己看到的是错觉,那只有一种可能,花莫离另有目的接近她,而且他很会演戏。
“他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今晚大概不会醒过来了。我给你们安排了住处,外面风雪大,暂时住下吧。”无心简单说道,随后便带着祁临去了住处,而白则依旧守在那个男人身边。
晚上祁临一个人站在门口,身前雪地上是被屋内的灯光托的长长的影子,冷风吹进屋内,烛光晃动,身影也跟着来回摇曳。就仿佛他此刻不安定的心一般。
望着小院内覆盖的一层白雪,没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无心城堡内的雪多数都是这个样子。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安静不同于王城深山中的宁静,这样的安静带着一抹让人安逸不住的躁动和紧张。
仿佛那沉静的院子四周都暗藏着杀机。
盯着雪地发呆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映出无心今日蹲在雪地里的样子,她满手是血,带着戾气,说着不可一世的话,他承认,现在的无心比以前的宁采儿更强大,强大到让他都不得不敬佩的地步。
可是,当她静静的蹲在雪地上,用白雪擦拭着那双手时,当她站在他面前,略微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时,他发现,即便是杀人之后的她,看上去依旧如同眼前的白雪一般纯洁无瑕。
他忍不住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住,皱起眉头的同时,低头浅笑。
“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左边的走廊暗处传来无心的声音,听着她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出现在门前昏暗的顶光下,如白天一样,她的嘴角挂着微笑,眸子却冷如冰霜。
他知道那抹淡笑只是出于礼貌,或许……连礼貌都不算,而是另外一种嘲笑。像死神的微笑那样。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祁临问道。
“你可是桂城的第一位客人,我来看看你顺道说一声,明日午时之前你们离开这里。”
祁临笑道,却早已料到:“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
“我这里不方便久留你。”
祁临抿唇一笑,带着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