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慢走。热门”
云敬尧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走出了云瑶房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云瑶板着面孔看了许久,终于把胸中的闷气吐了出去,轻轻将门合上。总算是将这位不好对付的神仙给送走了!
今晚云敬尧说话不多,但一个弯子都没绕,说的话全都指在点上。先是要求云瑶必须要听自己的话,然后又嘱咐了一番,说让她注意皇上平日里的喜好和日常举止,连同他在后宫中的每日行程都要严格记录下来,暗中告知云敬尧。
但整个晚上云瑶记得最深的一句话,是云敬尧颇含深意的这一句:“皇上再宠你爱你,终究只不过是外人而已。你于他而言,最多不过是一件玩物,不会有任何情分可言。但为父则不同,你我是父女,毕竟血浓于水。若是有朝一日为父得势,还怕没有你的荣耀和地位么?”
这话说的轻巧无比,对人的诱惑却委实不小。若是换做别人,说不定还真的就动了心。
云敬尧在朝中辅政数十年,论根基论实力都绝不在皇上之下,两个人暗中角力不是一两天了,终究要有一个分胜负的时候。站对了队,等待自己的将会是荣华富贵;可若是站错了队,那就不止是贬黜之类的惩罚了,株连九族都算是常事。
所以此事必然要慎之又慎才行!或许云敬尧原本也不想用到云瑶这枚棋子,只不过现在事态非常,从后宫下手渗透也不失为一个好手段。
望着桌上的残烛,云瑶却好似松了口气一般,捏捏有些僵硬的脖子,脱衣上床睡觉去了,根本没什么烦恼犹豫的样子。
看来,她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了。
……
一夜过去,似乎又更冷了几分。清晨的空气之中满是寒意,大乾的冬天就是这样凛冽。
不过现在还未下雪,算不得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云敬尧从自己的寝院之中走出,拐过一个假山和一处小花园,所去的方向正是云瑶的房间。他只穿着一身单衣,但身形依旧如同山岳般巍峨,给人一种无形而难以抵抗的压迫感。
他当年在边关领兵戍守多年,边境苦寒要远胜于京城,这点寒气对于他这样一个军旅出身的硬汉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老爷早。”一名婢女对云敬尧垂首行礼。
云敬尧点了点头,正要往云瑶的房门走过去,却被身后的婢女喊住:“老爷……娘娘她还未起床。”
云瑶毕竟是以正妃位身份回府省亲,所以这些下人们不得不以宫中级别分位来称呼她为“娘娘”。
云敬尧眉头一皱,明显有些不满:“天光已然大亮,还缩在房中贪睡……”
他治军严格,对待自己府邸之中的人也是一样严格。云府之中上到云敬尧和云福晋,下到仆人、门房和厨子,全都要严格按照云敬尧制定的时间生活,起床、吃饭和就寝,这些时间都是早已规定好了。
冷不丁出现云瑶这么一个不守规矩的,当然显得极为扎眼。
“奴婢刚才去给娘娘送洗脸的热水,发现房门紧闭,怎么请安也没声音,看样子是应该还在睡着。奴婢不敢再多打扰,便回来了。”这婢女老实应声道。
既然云瑶没起床,云敬尧倒也不好硬把她叫起来,只好转身准备往回走。谁知刚转过身子,身后便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父亲……呵……早安……”
云敬尧转过头,果然看见云瑶正打着哈欠向自己请安。
“父亲起得好早,倒是让女儿颇不好意思,其实我原不是这么懒散之人……”云瑶揉揉眼睛,含笑对云敬尧说道,“宫中虽然也有规矩,不过并没有这么早,所以女儿回府之后有些不适应,还望父亲勿怪。”
云敬尧“嗯”了一声,眉毛一挑说道:“你既然起来了,就先去洗漱一番,一会去你娘那里给她请个安。我要进宫一趟,回来之后再和你详谈。”
“女儿恭送父亲。”云瑶淡淡一笑。
知道云敬尧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眼前,云瑶才收回了目光,转身施施然回到房间里洗漱。
现在早已经过了上朝的时辰,云敬尧进宫必然是有别的事向皇上进谏。他最近突然勤于政事,平时有事没事也都往宫中走动,这显然是一个异于往常的信号。
对于云敬尧这种身居高位之人而言,“常态”是什么?当然应该是每日辅佐朝政,为皇上分忧解难,天天都忙得无暇顾及其他才对。
但是自从皇上的目光对准他之后,云敬尧为了避嫌,就刻意让自己的生活过的极为松散,平时除了上朝以外,最多在家里写人来府中拜访也是能推就推,低调到了一个很让人诧异的地步。
这样当然可以让皇上的戒备心暂时放松下来,但却会引来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若是连摄政王这种朝廷柱石都如此惫怠,说不定就意味着朝野之中暗流汹涌,正筹划着新一轮的势力划分。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权臣突然安静下来,往往就是群臣党附站队的开始。
所以,云敬尧必须尽管把局势稳定下来,让皇上意识到自己仍然热衷于政事,恢复那种每日忙忙碌碌的状态,这样才能给出一个积极的暗示:摄政王依旧在为皇上服务,绝没有异心存在。
更进一步来说,频繁进宫也绝对有利于云敬尧掌握皇上的动向。对宇文清摸的越透彻,就让云敬尧的胜算越大了些,这种一举两得的买卖当然划算的很。
不过现在,云瑶的心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