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我的孙女儿……我陈一程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都是我陈家祖上积德……纤纤……”
宋家宅子内,一间看上去极为舒适的房间,鹅绒地毯都掀了去,玉麟交代,她的灵魂刚刚归位,身子骨还处于萌芽状态,那些带着毛屑的东西尽量都撤离,因为呼吸时,会漂浮在空气里,鼻腔若是过滤不周,就会引发感染。
毕竟五脏六腑因为没有灵魂的原因,代谢功能都静止了十多年,突然苏醒,都是较弱的,必须小心呵护,康复期大约在半年左右。
陈一程一头就扎进去了,她是他唯一的后人,他此刻也不可惜是个女儿而不是个儿子了,至少,不管男女都流淌了陈家的血脉。
陈一程这回似乎真的是感激上苍了。
玉麟什么时候离开宋家的,都没人知道,可能只有宋兴凯知道,只是他没提起过。
招娣看着哭的混天暗地的陈一程,一位前辈却半跪在自己孙女儿床前哭的老泪纵横,招娣心里如往常一样,一下子就酸了,有时候,她不想灵觉强大,外界传递过来的气息她都能捕捉入心。
可是,唯独他,她感受不到,好像两颗心之间有了一层厚厚的墙壁,这一堵墙,根本不足以用隔阂来形容,因为这不是隔阂,就是感受不到,他的心跳几下招娣就算那晚离他很近都似乎感受不到。
面对陈一程的哭诉和心酸,平躺在床上的陈纤纤竟然像是植物人一样,浑然不知,只是双眼中的黑眼球动了动。
“纤纤,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一程停止了哭,摸着自个儿孙女的手,一遍遍关切的问道,招娣从来都不嫉妒,她也不怪父母,她也不觉得自己是女孩子就丢了方家的脸,一切在招娣心里看上去都那么的淡然。
就如玉麟所言,命由天定,在娘胎里扎根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命,至少,她的母亲还怀了她十个月呢,她该感谢她才是。
“纤纤……”招娣站在门口,却被宋贤给拨开了肩膀挤了进去。
“贤儿,我不怪你,你都是为纤纤好,我感激你……”陈一程看似口舌毒辣,却说着说着对宋贤跪下了,这让宋贤有点措手不及,招娣就这么痴傻的看着,因为她的脑子早就跟着悄无声息离开的他飞远了……
“岳父……不……陈伯伯……您不能这样……要不,我父亲知道,会骂我不懂得尊敬……”
宋贤强行将陈一程拉了起来,这时候的陈一程才唉声叹气的说:“你看看纤纤这是怎么了?怎么活过来了,就是不说话,也不动弹。”
“放心,我看看就是了,如果有什么不妥的,我再去一趟蛊陀山请玉师傅来看看就是了。”
此刻的宋贤,似乎将玉麟唤作师傅很理所应当。
陈一程抹了一把脸走了出去,擦了一下招娣的肩头,突然驻步回眸问道:“丫头,你师傅呢?”
“不知道。”招娣简单的回答。
“别怪我多嘴,我看得出来,你师傅应该也是鬼谷门的人,你跟着他好好学本事,我是陈家的家长,只懂得看风水,但是,你的面相在我这里都看着有煞气,小心为秒……”
招娣没有惊讶,连头都没回,煞气?不就是短命吗?风水世家其实在几个大方向的脉落中都多少有牵连,陈一程能看出来,招娣只觉得自己短命的面相太明显。
她的目光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那纤纤的躯体,因为她两年半以后,和她同龄的时候,就可能面临命劫了,只是陈纤纤比她命好,天生就是凤仪天下的命,只是八字不硬,就如玉麟所言,绝处彭生,只要她活过来,就能扛得住凤仪天下的命。
至少有人守着她的尸体十几年,人都说落叶归根,人死不过一把黄土,几寸薄棺便是草草了去一生,若是他也能这般守候她就好了,不要十几年,就要一阵子,至少在死的时候,他会牵挂,就够了。
“纤纤,我是宋贤……你看看我……如今都过去十多年了,你该重新认识崭新的我,我……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宋贤喃喃的说着,招娣的眼睛已经朦胧了,但是,纤纤的样子她还是看得清,其实她的皮肤很白,头发很长,身材很好,只是,偏偏是那脖子上的蜈蚣胎记遮掩住了她凤仪之命。
她的左眼上还有明显的伤疤,但是,明显能勉强睁开左眼,只是左眼的眼眸略显浑浊,依照宋贤所言,那眼睛的眼球恐怕是被稻草给查破了,所以才会出现浑浊的颜色。
“你是谁?”
招娣突然心里一紧,她是不是在做梦?她****擦潮湿的眼角看去,陈纤纤说话了……可是,很快,那种兴奋的感觉消失了,因为纤纤的单眼内布满了陌生,那陌生的眼光足以将宋贤紧握着她葱白玉手的五指颤抖了一下。
宋贤的眼睛出现了惊讶的神色:“纤纤……别闹了……我是宋贤,那个……那个带你上山捉蛐蛐的男孩子……还有,还捉了一对儿蝈蝈……绿油油的大肚子。”
宋贤眼里带着诧异,带着失望,又带着不甘心,似乎企图提醒这个女人他是谁,是那个混蛋,那个年轻时不懂得珍惜的混蛋。
而她却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唇角轻轻扯开一丝干涩的弧度:“不认识。”
招娣的心随着这个场景凉了半截,她很想上去说——他是你指腹为婚的丈夫,她带着你的尸体离家出走了十多年……不管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