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过后,很快就过冬,接着1998年又到了年尾,迎来了1999年的新年,还来不及让我们感叹下,我们的高一的上学期就过完了,今年的大年三十妈妈一早就出门去买菜,到了晚上六点多,就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而今年妈妈没有给李秀打电话,爸爸在电话旁不自在地坐了十来分钟,也放弃了似的没打电话,妈妈则像是完全忘记了李秀这个人似的,在去年的新年她消耗掉她仅剩的耐心跟伤心,今年一整年我没有见到爸爸妈妈再在家里给她打过任何电话,她也没有再打回来,时间过得如此得快,快到我有时会忘记这个家还有一部分是李秀的,而吵架也极少发生了,家里很安静地度过1998年,很多时候我会想,明明爸爸这么残暴可恨的人却能跟妈妈这样只要不是为我跟李秀的事情他都不会跟妈妈吵架,一直都跟妈妈相敬如宾,有时会挺恩爱的,所以看到妈妈安心的神情,在很多时候我也会想,冲着他这唯一的优点,我也许可以不那么恨他。
满桌子都是我爱吃的菜,妈妈欢喜地拉着我,想展示惊喜似的,我看着那桌子菜,笑着俯身抱住了妈妈,说了声谢谢,爸爸僵着脸色把一箱子椰奶打开,三个人围靠着餐桌开始了我们的年夜饭。
开学后,高一的下学期,郭晶新增了一个烦恼,就是她妈妈总叫她带陈挠回家去玩儿,顺便带上我们,郭晶说要不是因为我,她跟陈挠压根就不熟,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总喜欢提到陈挠。
那时我也不知道,没法替她解答。
我每天还是去给张楚补习,他的成绩是飞快地升着,渐渐地学校百名内的名字开始出现他的名字,他没说不用我再帮他补习,我也没说不补,即使现在他基本也不用太问我。
很多时候我们就像两个陪伴读书的人一样,我写我的作业,他写他的,遇到有问题不懂的就互相探讨,然后两个人在一起解决,当把题解了我们会相视一笑,然后低头又自己写自己的作业。
有些时候我也会偷懒,他写作业我则在一旁画画,有时我因画画感到开心而笑出来的时候,他就会微微地抬头看着我他也笑,然后问我笑什么,很多时候我愿意跟他分享,他就会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语却满眼带着笑意,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过去的张楚还在。
慢慢的,也有一些女同学会委托我给他带信,学校里的人都说他不好接近,距离感太强,而我反而变成最接近他的人,所以她们喜欢委托我送信,我第一次收到的时候错愕了很久,接着我捏着那信像烫山手芋似地放他跟前,他眯着眼看着那封信,明知故问地问我,“是什么?”
我当时真觉得他装,于是我戳着那粉色的信封说道,“情书!”
他哦了一声,随即那双修长的手把情书捻了起来,轻飘飘地丢进了垃圾桶里,我瞬间仿佛看见一颗红色的心碎成渣渣,我瞪大眼睛,问道,“你不看看?”他抬眼,那眼眸专注地看着我,极平静的神色却让我一时无法转开头,他淡淡地说,“你也丢了,我们半斤八两。”
他说我丢了,当然是说我收到的那些情书也丢了,所以他也可以丢,我顿时无语,这是两件事好吗?他是怎么串到一起的,我想不通,后来我也就没再想了。
然后要我带情书的女同学是越来越多,每次她们举着情书可怜兮兮地说,“他只理你,麻烦你帮忙带带吧,然后能麻烦你帮我问问看了信他什么感觉可以吗?”
我苦着脸看着那妹子,我能告诉她,全被丢了吗,然后他没感觉吗?可是我一时也说不出那话来,只能接过那信,含糊地说,“好……”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那时我才知道,在老师监管得十分严格的底下,那恋爱两个字的风潮依然暗涌着,延伸了整个学校,那些私下谈恋爱的不再少数,尤其是高中部,一抓一大把,但是大家都聪明,即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让成绩下降,所以那些成绩下降而被退学的只能送两个字“傻子”
我又帮带了几次情信,都直接进了垃圾桶,随即他抬眼看着我,我一时被他看得站直身子,满心心虚,接着他淡淡地说,“你这么有空?”我使劲地摇头,如拨浪鼓似的。
“那么,做信鸽这种差事,你该辞了。”他那语气虽淡,但绝对压迫,我当时就差跟那日本人一样弯腰鞠躬说个,“是!”(参照日语)
不过事后我想想,我还真孬种,在校车上死命地抓着头发,心里暗想着要把尊严讨回来。
这尊严没讨回来,高二的风吹来了,暑假期间我去了一趟法国,还是住在那间小木屋里,妈妈知道我去法国,语带闪烁,眼眸闪着泪光,许久都没把话说出来,倒是爸爸,僵着脸对我说,“优优,你如果有时间,能不能去你姐姐的学校看看她?”
说着他就塞了一张纸条给我,那上面有李秀的电话跟学校的地址,我捏着那纸条,死死地,随即我把纸条塞回给爸爸,冷着脸说道,“我不去。”接着我就拎起行李朝门口的车子走去。
我知道爸爸的脸色变得难看,也知道妈妈在我说那三个字的时候泪水就掉了下来,那又如何。
我不会去看她的。
她连电话都不肯给爸爸妈妈,我凭什么去看她,而爸爸妈妈又凭什么叫我去看她,做梦。
这次在法国的小木屋,我进行了画画的进修,每天都有不同的世界级的画师帮我上课,我忙到没时间去想李秀的事情,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