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夙为了她,为了这种信任,给了神尾和辉一把刀,神尾和辉可以用这把刀与他并肩作战,也可以用这把刀捅他——这就是相信的本质。
黑色的车里,神尾和辉按照一贯的速度开着车。
钟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阑珊的东京夜景,忽然想起了什么,淡漠地说了一句:“你还欠我一辆车。”
神尾和辉微微一愣,随即想了起来,忍不住笑出声来,点了点头,说:“的确,我是欠了你一辆车,钟大哥,还真是抱歉啊,那天我把你的车开走了,然后直接开到废品站了,要知道,我可不想还没回到日本就被你找到啊,当初你说那辆车值多少钱来着?也许,我应该赔你四十万吧……”
钟夙皱了皱眉头,说:“我说一句,你要说上好几句,你和她一样,话都很多。”
这个“她”,不用说也知道是指戚不负了。
神尾和辉似乎有些高兴:“呵呵……这么说来,也许我和她更搭呢,那只女鬼,很喜欢有人陪她说话呢,她每次在我面前,都要絮絮叨叨说起很多小事。”
钟夙冷声轻笑:“恐怕那些絮絮叨叨的小事,都和我有关吧?”
神尾和辉的车速不知不觉间提了上来,他看着宽敞的公路和明亮的路灯,说着:“你果然很喜欢戚不负,竟然罕见地说出这种带了一点酸味的话。”
他刚才的语气,显然是有点吃醋了,他在明显地表示,他不喜欢他一直炫耀戚不负在他面前话有多么多。
但是,神尾和辉必须承认,钟夙说的是对的,戚不负是很喜欢在他面前琐碎地说起和钟夙有关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钟夙面无表情:“如果你想要和我单独谈这些事情的话,我并没有意见。”
因为他始终是拥有更多筹码的那个人。
神尾和辉一边开车,一边问道:“钟天师,你真的认为,那只女鬼会一直那么缠着你吗?她会一直喜欢你,永远都不变么?”
钟夙并不回答他的问题,有些问题一旦回答了,就相当于掉进了对方设置的陷阱,如果回答,那就代表着怀疑他自己。
神尾和辉早已料到他不会搭理自己,但是始终自顾自地说着:“她就像灵敏的昆虫一样,长着翅膀,拥有不多不少的自由,生活在昆虫的世界里,容易满足,但是……和所有昆虫一样,她也会对明艳的火光充满了好奇和无法控制的**,钟天师,你对她来说,就是明艳的火光,她缠着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她对这种火光的痴迷而已,等到她围着你这一簇火光扑打够了,累了,就会发现,能够和昆虫在一起,相偎终老的,只有和她一样的昆虫。”
钟夙深邃的眸子里风起云涌,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这些话的意思,就是说,戚不负对他的感情,始终是飞蛾扑火么?
他忽然想起,那只女鬼时常缩在自己的怀里,好奇又满怀期待地摸来摸去,她对他的体温,的确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痴迷……
他对她来说,就是这种意思吗?
神尾和辉转头看了看他的神情,然后继续开着车,将车停在东京铁塔之前,隔着车窗玻璃,看着不远处恢弘高耸的东京铁塔,笑了笑,说:“你认为,我这个比喻怎么样?”
钟夙的表情一贯冰冷,他用毫无感情的语气漠然说道:“你的中文很好,好到令人惊叹。”
话音一落,随即补充:“就算我对她来说,是明艳的火光,你对她来说,也不可能是和她同类的昆虫,神尾君,你不觉得你操心得有点多了吗?”
神尾和辉笑了笑,说:“我母亲是中国人,我的中文就算比起钟大哥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知道,她是很有名的命理师。”
“说什么很有名的命理师,和你们相比也不足挂齿,我跟我母亲学了一段时间,始终都没有明白,所谓的不算死,不算心。”
钟夙沉默,算命的不算生死,却能算寿命,不能算心,却能算天性,最难算的,其实还是自己吧……
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缓缓落下。
神尾和辉打开车门,走出车外,看着橙色霓光散漫的东京铁塔,任由细碎的雨滴落在自己的身上,靠在车边。
钟夙随之下车,神尾和辉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那他更加没有什么好着急的了,他要说什么,那就说好了。
雨水的声音似乎很缠绵。
神尾和辉说:“我是一个很念旧的人,这座三百多米的高东京铁塔,不再是东京的最高建筑物,我还是经常来这里,站在瞭望台上,远远地看富士山,几年前,六百多米高的东京晴空塔建成之后,这座代表着整个东京的标志性铁塔,就仿佛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钟大哥,你说,这个老人是不是很可怜?”
钟夙面无表情地站在车边,双手插在裤袋里,嘴唇还有些苍白:“时代在改变,一切都免不了变迁。”
因为需要更高的建筑物接收无线电讯号,日本建成了高大六百三十多米的东京晴空塔,设计之初,便准备沿用原来东京铁塔的名字,成为“新东京铁塔”,晴空塔被称为“东京天空树”,而原来的东京铁塔,也许慢慢的,就会有人忘记,它矗立在这片土地上多少年了。
也许将来的将来,会有更高的铁塔,替代原来的,这永远都是没有办法避免的新旧变更。
神尾和辉继续说:“我记得,我好像说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