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从死人堆里被人刨出来。
那人问他,想活?
他说想。
那人又问,想要变得强大,拥有力量么?
他说想。
那人说为什么?
他说,只有拥有力量,才能改变现状!
改变自己命如蝼蚁的现状!
然后,他就活了。
那个人不是瀛洲人。
不知为什么,杀漠记忆中,甚至连他样子都不清楚,只要一想到他的脸,就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唯记得,那人弹过的曲子。
――掩柴门啸傲烟霞,隐隐林峦,小小仙家。楼外白云,窗前翠竹,井底朱砂。五亩宅无人种瓜,一村庵有客分茶。春色无多,开到蔷薇,落尽梨花。
能唱这样曲子的人,想来是个风淡云轻有情调的世外高人。
当然,不能想当然。
能培养出他这样恶劣残忍的人,那人,又怎会是个良善之辈。
虽不了解那人,杀漠也知道,绝对是个真正可怕的变态!
因为他培养他这样的杀人武器,只因为他说――这人世,很是无聊。
总之,这些先不论。
都是旧事。
那人虽救了他一命,教他一身本事。
可杀漠并不觉得自己欠了他,那人不过为了自己的乐子。
所以,杀漠是真的没有什么是非道德标准的。
眼下,他不后悔。
败就败了。
没抗赢,那是自己能力问题。但抗魔这事,没什么好后悔的。
当马车路过一个城镇时,这个投了浮屠道的城镇,居然一派正常的日常来往。
时值太阳初升之际,天地如同一个大冰窖。
可也还有小贩摆开饭食摊子,将一筐筐的硬面饽饽端出来贩卖。
这个时候贩卖吃食,那绝对是暴利!
杀漠从马车中看到那热腾腾的干粮,就心里发恨。
他,他手下的兵、还有阿宝,都已经很久没有吃上这么一顿白面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带兵血洗了这个城!
这城有浮屠道临时驻点。
魔兵‘扶’着杀漠下了马车,那位青衣尊者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杀将军,往里进。”
杀漠被带进了一间空房之内。
这间空房内只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壁上斑斑点点有些污秽,在约摸一个人的高度处还凿出几个眼子。杀漠随便扫视了一圈,便猜出这地方先前应该是个刑讯室,墙上那几个眼子大概是用来固定镣铐铁链的,而那些黯淡斑点,自然就是陈年血迹了。
这些把戏,实在不陌生。
“杀将军,请坐。”
杀漠淡然坐下,那青衣尊者在对面坐下,当然,少不了举着枪对着杀漠站在四面八方的魔兵。
青衣尊者很像套出点杀漠的什么有用的消息,主动开了口,“杀将军,久仰大名。”
杀漠没言语,没抬头。
青衣尊者又道,“杀将军部队一直孤军奋战,虽然是敌人,可是小道实在佩服!”
杀漠依旧是没话。
青衣尊者拿捏不准这人,是底气足,还是不怕死?
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杀将军,怎么不说话?”
杀漠这回抬起了头,盯着青衣尊者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是多大的官?”
青衣尊者一愣,“小道乃浮屠五尊之一。”
杀漠的神情很平静,“那你不够资格和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