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弯了弯，苏炎借着说话的时机，缓和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点担心的，怕手术失败，辜负了外面一群人的希望。
而若是有选择的话，他也不想死。
“呵呵，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看医生还没准备好，他又问道。
一会儿他们进入深度麻醉之后连意识都没有，现在能说几句是几句吧。
苏沫轻呵了两声，眼睛站了几圈，却不答话。
“不方便说吗？哦，那就不勉强吧。”
苏沫看着旁边的护士，朝她招手，压低声音：“我想上洗手间。”
隔壁，苏炎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女孩正从手术台上下来，低着头想穿鞋子，地上却没有。
“慢着，你先别走，是不是你，赵沫？”苏炎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是不是听错了？
可那确实是赵沫的声音。
她似乎脚步一颤，眼底闪过一道名为惊慌的情绪。
苏炎一把推开医生手中的麻醉剂，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手一勾，顿时扯开对方脸上的口罩。
口罩下，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她的惊慌失措还残留在脸上，隐隐有些不安。
苏炎瞪大眼睛，猛地甩掉手中的口罩：“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捐献者是你？”
“苏先生，请冷静一下，手术即将开始……”情绪激动对他一会儿要进行的手术没有任何好处。
苏炎推开好意劝阻的医生，一双眼睛又红又亮，捂着胸口大吼：“手术？没有手术这回事。”
他命令苏沫呆着，让医生停下来，叫了苏家的人进来。
外面的人不明就里，在手术室的病房打开的时候，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时候，手术还没开始吧？
“怎么了？不是该才开始手术吗？”苏焕一张脸阴沉沉的。
“爸，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手术台处传来苏炎嘶哑尖锐的声音。
众人闻声望过去，就看到苏炎跟苏沫面面相对，而苏沫脸上的口罩已经不知所踪，连手术帽也取下了，一张脸更是在灯光下显得黑白分明。
苏焕吓了一跳，拐杖一下下砸在地板上，砰砰作响。
“好端端的不手术，就是为了这般胡闹？”
犀利的目光望向周围的医生，眼底带着隐隐的责备。
在手术之前，他明确说过，苏沫脸上的口罩不可以取下来，现在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苏老先生，是苏先生发觉的。”医生硬着头皮解释，心道若没有那个女孩的突然开口，怕是苏炎认不出来。
“爸，我拒绝手术，我放弃手术。”苏炎望了苏沫一眼，态度坚决地说。
他突然就明白了苏沫意思，回来做什么的？那是为了给他捐献骨髓的，代价呢？
他不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上一次跟赵晓红撕破脸之后。
“苏炎，你再说一句！”苏焕脸色铁青，眼睛似乎要喷火。
医生在旁边战战兢兢，苏焕扫了他们一眼，淡声说：“你们先出去吧，一会儿再进来。”
等人一离开，苏焕立刻换了一副脸：“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半个小时后重新开始。”
“爸，你明知道她……”苏炎不甘心。
他的声音轻了下来，回首看子女以及甄晓倩的表情，发觉他们脸上尽是无动于衷。
“你们，知道了？”苏炎轻喃问。
无人作答，而陆程泽几个人则是一头雾水，好端端的苏炎为什么拒绝手术？
是跟那个捐献者有什么关系？
“我说亲家，这到底打的是什么哑谜啊？”甄齐安不干了，跟苏焕和苏炎大眼瞪小眼。
“没什么，他闹情绪罢了，不用理会。雅雅，带你外公和你陆爷爷陆奶奶到外面休息，我来劝你爸。”苏焕给了苏雅一个眼神，不容置喙地命令。
苏雅出列，来到外公旁边，将落在苏炎身上的视线收回，语气却有些不情愿：“外公，爷爷奶奶，咱们先出去吧，或许爸爸受了什么刺激也说不定。”
刺激两个字，卷缩在舌尖，格外用力。
下意识看了苏沫一眼，这里面，应该没有她的手笔吧？
苏雅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脑海，苏炎拒绝手术对苏沫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她是要回苏家的人，不会傻到自己揭露的。
“倩倩你和阿格也出去，这边交给我。”苏焕冷眼扫了苏沫一眼，她正在试图将脚缩回被子里，跟苏雅一样的想法，他这一刻只是看苏沫不顺眼，并没有往她身上猜测什么。
“那爸你好好劝他，我们先出去。”甄晓倩笑容不变，只是动作略僵硬。
从手术室出来，苏雅一直拧着眉想到底怎么回事，从而没注意到陆衍的不对劲。
赵沫，那个名字那张脸，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命运恰好还有这么凑巧的事？
半年前清冷的女人，此刻眼中多了一丝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低头，下巴处就是苏雅的脑后上，发际一阵清香，拉着苏雅的手来到转角处。
“那个女的，就是你爸的私外炙热，陆衍内心自然希望答案是否的，但他也知道，这个否，不太实际。
苏雅提了提脚，一双眉头拧得紧紧的，却没有忽略陆衍的问题：“对啊，就是她。跟我同校，大四的师姐来着，以前还认识呢。可是，好笑吧，你以为是一个普通朋友的人，突然一跃变成了你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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