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哲出去,姜辛脸上仍然滚烫。
他一句都不曾和她多说,可他看她的眼神却让她十分恼火,莫名其妙的让她想要瞪他骂他两句。
不过章哲一走,屋里的气氛就松快下来,几个妯娌都围上来打趣姜辛。
章四奶奶拉着姜辛的手,上下打量了一回,噙着笑道:“怪不得六叔舍不得,这么个娇怯怯的人儿,我瞧着都满心怜爱,何况是六叔呢。”
姜辛便垂头做羞涩状,其实对这话很是不以为然,老虎还有回头顾子的呢,章哲顶多算是有点儿人情,被她这么一说,面皮薄的早受不住了。
就算没有章哲的嘱咐,她也不会把章四奶奶这话放在心上。这一世,她自认和章哲没什么不可告人的首尾,这门亲事,确实非她所愿,但来得光明正大,她没什么可心虚的,至于三房这两位嫂嫂的旁敲侧击,意在打探她和章哲是否从前就认识之类的话,她都只当风过耳。
姜辛被章四奶奶拉着手怪不习惯怪不舒坦的,便朝她疑惑的望了一眼。
大房远道归来,代替大房参加章哲婚礼的章大奶奶道:“这是三叔那边的四奶奶。”
姜辛便开口唤了一声“四嫂”。
这屋里尽管妯娌不多,可明显分成了三派。章大奶奶跟着章家大爷在安徽,自嫁进章家,就没在燕城待过,她和谁都不熟。
顾氏就不用说了,她也才嫁进来不足三个月,年纪又小,正是面皮薄的时候。
章四奶奶和章五奶奶俱是三房庶子里的庶子,在家中未必和睦,可出了门,便自然而然的结成了一脉。
章家大房有势,章家三房有钱,章四奶奶和章五奶奶又都是青春芳华,打扮得格外隆重,虽不至于抢了姜辛这新娘子的风头,可章四奶奶耳边的一对红宝石坠子有小指甲盖那么大,明显不是凡品,怕是整个燕城也找不出这么大的一副耳坠子来。
章五奶奶也不遑多让,头上一只珠钗,怕是能抵几百两银子了。
章四奶奶笑着应了,道:“唉——这一声四嫂唤得,可真舒坦,我这寒毛都乍起来了,弟妹这声音可当真是清脆婉转,和那黄莺儿似的。”
章五奶奶也捂着嘴角笑道:“六叔这么多年总算没白等,终于娶着了个可心儿的,这回祖母、二伯母算是解决了好一块心病。”
章四奶奶又问姜辛:“六弟妹今年多大了?我怎的听说六弟妹在家里身体孱弱?可我瞧着这不好好的么?可见外头传言是当不得真的。”说时还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顾氏。
她这话看似无害,只是寻常好奇,可其实却字字如针,刺得顾氏和姜辛都极其不舒服。
真论起来,这里只有章大奶奶是原配,要比她们都年长,只有顾氏,虽是居着三奶奶之位,年纪却最小,再有便是姜辛,是她们之中排得最小的妯娌,年纪却比顾氏、章五奶奶还要大。
姜辛笑笑道:“我是妯娌几个中最小的,初入章家,什么事都不懂,以后还请几位嫂嫂不吝赐教才是。我幼时身体不好,如今倒是略有起色,不然我也不敢贻误六爷终身。”
她这话倒有反讽的意思了。
传言她确实身体不好,可也没到家里备下妆裹,准备后事的时候,更没有因为自己病弱,就想着坑害谁家的地步。哪有章哲闹得这般沸反盈天,连国师天璇子都惊动了?不仅这病来得莫名其妙,还要拉她冲喜做垫背的。
章四奶奶再撇清,可她男人是章家的四爷,一笔写不出两个章字来,难道把姜辛挤兑得难受了,她就舒服了?
章四奶奶讪讪一笑,道:“六弟妹忒以的客气了,要说指教,我可谈不上。”她一拉顾氏,将她推到姜辛跟前,道:“这是三嫂,她才是你正正经经的嫡亲嫂子,以后你们一个院子住着,一个锅里吃饭,合该相亲相爱才是。”
到这时,顾氏才算正式和姜辛相见。
在顾氏看来,姜辛和传言中的形象有几分仿佛,的确并不是多美艳,但也没夸张中的病弱,相貌也就是中人之姿,是个看上去温和、善良、事少、好相处的寻常女子。
她没有胡氏的艳丽和风情,但姜辛自有另一种女子少见的阔朗和豁达,更有另一种端庄和正气,是胡氏远远不及的。
她对姜辛说不上有多亲近,但起码她揣着要亲近的态度而来。
姜辛也在打量顾氏。
顾氏中等个子,圆脸,五官小巧而精致,肤色白晰,看上去非常喜庆。单论相貌,她并不难看,但有着胡氏在前,她们这一帮女人加起来都不够看。
顾氏的妆扮十分低调,可这种低调中却透着沉静的力量,远不是章四奶奶、章五奶奶那种浮华的炫富可比。
看着这个做了章三奶奶的女人,姜辛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或许同情有之,或许怜悯有之,但她也注意到了,顾氏的眼神十分明亮而坚定,远不是她上一世的懦弱、软弱可比的。
各个有各人的宿命,也许顾氏很适合章三奶奶这个位置也说不定呢。
从前的都过去了,她不能什么事什么人都和自己比照,她现在是章哲的妻子,别再自添烦恼了吧。
姜辛立时就站起身,就势朝着顾氏一福,顺水推舟的道:“见过三嫂,以后有劳三嫂多加指点。”
顾氏几乎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断,她对姜辛的做法很赞赏,不管章四奶奶和章五奶奶最初的用意是什么,不如索性过了明路,她们妯娌两个就要光明正大的联起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