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吴夫人之所以要给大儿子娶李夫人这个儿媳妇,就是冲着她这份泼辣精明,知道有这个媳妇在,自家绝对吃不了亏。而丽妃也最怕自家嫂嫂这张嘴,以前在闺中她就说不过她,现在亦然。
而李夫人也的确有着乡下女人少有的机灵能干,她把丽妃的弱点抓得死死的。一开口,就直奔中心,一言一语都犀利如刀,戳得丽妃满心淌血。
是啊,当初她巴巴的把家人接到洛阳来,不就是想让家人跟着自己享福、顺便也给自己做靠山吗?
可是现在,家人福没有享到多少,现在却稀里糊涂吃了不少苦。而爹娘老了,思想又固执,眼界也太过狭窄,指望他们是不行了。小弟得罪了皇后,官职也丢了,现在已经开始混吃等死。现在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大哥了。那么她就一定要确保大哥安然无恙,不然她这辈子就真的没有盼头了!
李夫人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这样一哭一闹,便将她的心底的那点厌烦打碎,反而勾起了更多的担忧愧疚。
“好吧,我知道了。”丽妃无奈摇头,“你们想换太医就换吧!我记得太医院里一位秦太医医术也不错,我这就再去请示了皇后娘娘……”
“娘娘,就这么不值钱,只能随便这些太医折腾吗?”李夫人看她退让了,便又打蛇随棍上。
丽妃一怔。“嫂嫂你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宫里不是住着一位神医吗?反正人在这里住着也是住着,干脆就让他去给你大哥看看好了。”李夫人立马便道。
“那怎么行?”丽妃虽然性子软糯了些,但毕竟还没傻到底,“这位神医是皇后娘娘特地接进宫来给自己看病的,现在人还住在椒房殿旁边的宣罗宫呢,其他人都不敢对他动半点心思,我又哪里请得动?”
“有什么请不动的?不就是个神医吗?咱们家给足了他诊费,还怕他不动?”李夫人满不在乎的道,“我早打听清楚了,他一开始还是徐家那位二公子从南边请来给他夫人治病的呢!后来是徐二夫人没了,他才转手把人送进宫去的。既然他都能给徐二夫人看病,怎么就不能给你大哥看了?难道你大哥还比不上她一个女人吗?”
他当然比不上!
大哥出身低,现在官职也不显,也就一个她娘家人的身份能摆出去给人看一看。但在徐家人面前,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徐家和裴家一样,乃是屹立洛阳百年的世家,这份深厚的底蕴就是旁人所难以企及的。更别说徐明轩这些年为国鞠躬尽瘁,皇帝在她跟前都赞了他许多回。他的夫人乃是他恩师的独女,书香门第出身,做了徐家少夫人,堪称门当户对。徐明轩去南边,三顾茅庐,诚心恳请,好容易才说服他来洛阳。
虽说人来了,徐家二少夫人已经过世了,徐明轩便转头将人献给皇后。但这些日子皇后对这位神医的态度她也是看在眼里的。那般恭敬,完全不像是对待寻常大夫。这样的人,哪是他们说想拉去看病就能拉去的?
那次和裴映雪的一场大战,丽妃别的没学会,对那森严的门户观念却是理解得格外透彻。甚至这几个月以来,她下意识的观察了一番裴映雪以及后宫那些名门出身的后妃,再对比一下自己,才发觉自己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气韵内涵方面都欠缺她们太多,心里渐渐生出阵阵自卑。
所以听到李夫人这么一番大言不惭的话,她就不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是这般,愚蠢得可笑吧?难怪皇后娘娘干脆就当众打她的脸了。换做现在的自己,她都想冲上去扇当初的自己几巴掌!
这样的蠢货,也多亏了皇上不嫌弃。不然她肯定都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丽妃嘴角轻扯:“嫂嫂你这话也说得太轻巧了些。咱们家什么身份,徐家什么身份,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而且现在,那位神医都已经跟了皇后娘娘,现在也在闭门看书,这几天连皇后娘娘召见都没有去,可见不是个好相与的。不是我不为大哥考虑,而是这位神医,我的确是请不动。人贵有自知之明,这种明知道办不到的事情,我就算答应你,回头办不到不是一样没用?”
“你请不动,难道皇上也请不动吗?”
丽妃又一怔,心口猛地一揪。“嫂嫂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李夫人不满道,“那个人现在是皇后的人不假,可皇后之上还有皇上呢!皇上这么宠你,只要你跟皇上说了,难道皇上还会不答应你?你不出面,让皇上去说,料想皇后也不敢拒绝。她要是拒绝了,那就是大不敬,皇上肯定要厌弃她!”
丽妃闻言,心中一动。但是想一想,她还是摇头:“这件事就算请动了皇上,皇后娘娘知道了也肯定知道是我干的。嫂嫂你别忘了,我才刚刚解除禁足!再得罪皇后,你是想让我再被关上几个月吗?那我的脸面到底还要不要了?”
“她敢!她要是再找你麻烦,你就去和皇上说。你只要哭一哭求一求,还怕皇上不为你出头?”李夫人不悦道,心里总觉得丽妃是有意推诿。
丽妃闻言,心里却苦不堪言。
她有什么不敢的?这些日子,她顶撞皇上的次数还少吗?可是看看,皇上又真把她怎么样了吗?而自己近日也明显圣眷开始淡薄了。要是以前,皇上哪里会为了外人呵斥她,还禁她的足?
虽然禁足第三天皇帝就叫人送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