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轩忙道:“舅舅你说,只要能够保护好静菡和母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谢瑾轩语重心长道:“臣是这样认为的,倘若瑢儿将来真的不成器,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做个浪荡王爷,只要殿下说服皇上不给他封地,将他留在京城,放在眼皮子底下压制着,那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你大可以当成个废物养着他就是了。
可若他真的狡诈到让你捉摸不透,表里不一了,那殿下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除了他,因为一旦他离开京城坐镇一方,必然会如放虎归山成为大患。轻则不听皇命为祸一方,重则会乱了天下,谋篡殿下的江山,所以该当决断的时候,殿下千万不能手软。”
懿轩紧紧的握着手里的一小截花枝,不停的揉捻着,忽然“咔嚓”一声将它折断了道:“舅舅我明白了,我不能因为他一个人,乱了父皇九死一生保下来的江山。”
谢瑾轩知道太子虽然平日里看着温和有尽让,可是却并不是没有决断的人,因此又嘱咐道:“殿下,瑢儿毕竟是你的骨肉兄弟,太子是未来的国君,必须以仁厚谦和示人,这是你母后希望你做到的,她是真的希望你是这样一个人,而不只是表面看上去如此。
皇后娘娘待人宽厚有心胸,她自然不希望她的儿子手足相残,所以你无论有什么决断,都必须借皇上的手去做这件事情。
太子在为储君的时候,决不能落下兄弟相残的污点,否则一旦让人抓到你的把柄,便会以太子无德为由逼皇上易储,到时候就算皇上肯宽恕殿下,可丹书青史却会令殿下名誉受损。”
懿轩心情烦躁的扔了手中的花枝,十分不悦的问:“那么,舅舅的意思是,我还得要继续忍着他吗?”
谢瑾轩不慌不忙的缓缓道:“忍着他又有什么不好?他不恶贯满盈,皇上如何会下狠心?你是想要除了他所有人都大快人心,拍手叫好,还是要因为他的死,而被人在暗地里指指点点的猜疑你?为了杀一条恶狗,而搭上你的名声,值得吗?”
懿轩眼里还是有些茫然不解,又追问道:“舅舅,那我以后该如何跟他相处?你是要我纵容他继续为祸的意思吗?”
谢瑾轩诡异一笑,语气淡淡的说:“为什么不呢?你甚至可以和他修好,他不是不喜欢读书吗,那你就帮他逃学好了,等他懂得男女之事了,你甚至可以将你的月例银子借给他,让他出宫去见识一下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有什么比赌场和那些倚红偎翠的地方,更能摧毁一个人的道德底线呢?
你要尽可能的对他‘好’,他犯了错,你要替他求情,这就是外人眼中的‘不计前嫌’,是你赚取好名声的绝佳机会,你纵容他闯下的祸事越多,皇上就会越不待见他,迟早有一天,就算你不开口,大乾的律法也会容不下他。
到时候倘若朝中再有人上书皇上秉公执法,那时你可以保持沉默,也可以建议皇帝将他贬为庶人,但是要将他正法这样的话却决不能从你口中说出来,维护律法的公正严明,那是刑部的那些官员的职责。
届时殿下可以适当的劝皇上保下瑢儿的性命,但也不必执着。至于期间他在牢狱里是畏罪自尽还是不幸意外身亡,那就要看殿下你高兴了。”
懿轩含笑道:“舅舅说的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瑾轩脸上却并无轻松之色,反而愈加的沉重道:“殿下,为君之道要心地磊落光明正大,那些自然有学堂里的师傅们教导你,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忘了,帝王行的是正道是天道,你要用一颗无私博爱的心,来对待天下百姓,你所有的决策,都要顺应天理民心,这才是帝王之道。
可是那些不足以让你保命,我所教你的,都是身为储君的保命之策,因为你只有先活下来,保住你的太子之位,才有资格去谈理想抱负。
若一个太子不懂驭人之术,自身尚且难保,就算坐上了皇位,也会被人处处掣肘,事事牵制,到时候就会像你父皇之前那样,随时都有可能被人颠覆了皇位江山,甚至性命不保。
我知道我教你的并非什么光彩之事,可我宁可做那个恶人,也要匡扶你坐上皇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于我而言,你和皇后娘娘的安危,胜过我一世的名声。”
这番肺腑之言,让太子感动不已,也许这才是亲人,不计声名利益,只为了保他周全。太子目光坚定道:“舅舅,懿轩谢你了,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必当铭记在心。”
谢瑾轩淡淡扬唇,似是无限遗憾的说:“可惜舅舅能为你做的太少了,若是谢家还是当年的模样,你的太子之路兴许能够更顺当一些。
不过世事无绝对,男儿就当多加磨练,倘若你那么顺利的就接管了这江山,以后做了皇帝,面对朝堂上的那帮老狐狸,你怕是会更加吃力。
权谋之术,作为储君你懂得越多越好,太子越是老练,他们就越不敢放肆,人心不是那么容易驾驭的,这些以后你慢慢就懂了。”
懿轩笑道:“有舅舅辅佐我,我什么都不担心。”
见他重露笑颜,谢瑾轩便劝道:“若没其他事情,太子就先回去吧,好好劝劝你母后,不要让她气坏了身子。”
懿轩跑出来的时候还未用早膳,这会子气消了才觉得有些饿了,便应道:“那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出了这样的事,父皇雷霆大怒,没准这会子还在坤仪宫呢,也不方便请舅舅去母后那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