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映照在脸上,我挪了挪身子,贪婪的享受着阳光的温暖,直到此刻,我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终于逃出来了。
是的,相比于那个血红色得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有阳光普照的地方,令人无比的安心。
心底产生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即使凶险到沙海鬼眼之行,我也没那么绝望过,而此刻,我才发觉,我一直习以为常、不曾留意的阳光,是那么的重要。
在地上赖了很久,我才不情愿的爬了起来,只是在我回头的一瞬间,整个人顿时仿佛如坠冰窖。
只因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或者用尸块来形容更为贴切。
是的,尸块,血肉模糊的尸块,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个地板,破碎的血肉仿佛饺子馅一般的横七竖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捂着嘴,不断地干呕了起来。
底舱中,应该只有受伤的六刃、靳元宝和一直为我们医治的虎妞,难道说……
我不敢想下去了,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我不敢想象,几个小时之前,还和我一起浴血奋战的六刃和靳元宝,现在变成了一堆血肉。
我不愿接受这血淋淋的现实,我宁愿我看到的全是假象。
揉了揉眼睛,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再次定眼一瞧,眼前依旧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我瘫坐在地上,眼眶微红,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虽然我们相识仅仅只有几个月,但也一起浴血奋战过,他们都是我的伙伴与战友,却落得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我只感觉心里堵得难受,心情无比的压抑了起来。
耳边传来蹬蹬蹬的急促脚步声,我微微的抬起了头,看到大金牙全身颤抖的站在了底舱门口。
他剧烈的喘息起来,全身不由自主的发着抖,他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我的面前,喘着粗气,一字一顿的用颤抖的语气道:“你告诉我,元宝在不在这里?”
我不敢去看大金牙的眼睛,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我无法开口,更无法去告诉已经年近半百的老人,他的儿子,死得如此凄惨。
大金牙见我默不作声,蹲下了身子,他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平稳了一下颤抖的声音,“说实话,到底有没有,我挺得住。”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任由眼泪,顺着我的脸庞滑落,滴落在地上。
大金牙捏着我肩膀的力气加大了几分,突然,他一把推开了我,对着我怒吼道:“我问你话呢!哭你麻痹哭,说呀,到底在不在这里?”
我被推得翻了一个滚,背靠在船舱上,哽咽的吐出了三个字:“请节哀”
大金牙突然站了起来,他猛地窜到我的面前,抓着我胸口的绷带对着我吼了起来:“你在骗我,元宝那么聪明的孩子,不可能似的,不可能的,你绝对在骗我……”
大金牙不断地摇晃着我,已经接近于崩溃发狂的边缘,他的精神上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已经有些癫狂了起来。
任由大金牙的摇晃,我选择默不作声,也没有反抗,身上的伤口似乎再次崩开了,但是我没有感受到一丝的疼痛,只是觉得心口很堵得慌,仿佛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不会的,元宝不会死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你在骗我,你绝对在骗我……”
“我不相信元宝会死,绝对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不知何时,胖子跑进了底舱,他抱开一直对我怒吼的大金牙,高声厉喝道:“老家伙,你清醒点,逝者已矣,又不是小白脸的错,你折腾他有什么用?”
啊——嗷——呜——
“我儿元宝呀!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大金牙跪在地上,头抵着地,凄厉的嚎了起来,他的脸庞无比的扭曲,眼泪鼻涕纵横,不断地抓着头顶上寥寥无几的头发。
他声嘶力竭的哭着,那种哭嚎,充斥着撕心裂肺的悲恸与绝望,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老来丧子,宝贝疙瘩说没就没了,望着悲痛欲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大金牙,我心里异常的悲伤,也哽咽了起来。
大金牙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他用头不断地撞着地板,口中不断地哭喊着爹爹对不起你六个字,精神已经完全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我和胖子忙拉起大金牙,不断地劝慰了起来,再这么磕下去,他的身子骨肯定吃不消的。
胖子也眼眶微红,心里似乎也很不好受,他不断地给大金牙吃宽心丸,说着安慰的话,什么人已经没了,您老也节哀,注意身体,您老放心,你的晚年及百年之后,我胖子全负责了云云。
胖子很重情,此番说出这番话,在我的预料之中,相比而言,站在门口默不作声的安芸,令我心里很不舒服。
大金牙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太过于凄惨了,虽然我们彼此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是同生死共患难,怎么说,也要过来安慰一下吧!
安芸的神色很平静,仿佛对眼前的悲惨遭遇熟视无睹,她靠在门口,满脸冷漠的看着声嘶力竭的大金牙,脸上无喜无悲,更没有一句安慰的话。
一个人冷漠到如此地步,也太过于冷血了吧!
安芸见我望着她,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大金牙声嘶力竭了好久,才精疲力尽的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望着陷入熟睡状态中的大金牙,我对胖子招了招手,走了出去。
走出底舱,迎面扑来一阵温暖的海风,船外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