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如何准备暂且不提,却说单氏的人准时来到齐府,却是一对兄妹,兄长单寅,行二,妹妹单罗娘,行十九。这对兄妹年纪差得不小,单二郎的面相大约在三十上下,单罗娘却绾着飞仙髻,分明刚及笄不久的模样。
“见过蝶君娘子。”
兄妹二人一板一眼的见了礼,再看清齐纨的模样,都不免有些发呆。关于齐纨的年纪,外头早有所传,只是那日入宫,齐纨是盛妆,看着老成些,所以外头都说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哪知今日一见,虽然出于礼仪绾起了头发,打扮得也相当精心,可面相摆在那里,分明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比传闻中还要年少好几岁。
“二位请入座。”
齐纨见他们发呆,不由失笑,她知道自己的年纪和辈分差别过大,难怪第一次见的人都会发怔,因此并不介意。
单家兄妹这才讪讪入座,收拾了尴尬的心情,才由单罗娘先开口道:“十九久闻蝶君娘子芳名,心中早已仰慕,今日一见,娘子名不虚传。”
按说单二郎为兄长,这等寒暄交涉应该收他出面,不过在单氏听闻凉氏出世的时候,并不知道入京的只有凉氏女,男女有别,因此单二郎就不大方便出面了,好在他这次受家族重托,出行时,出于万全的考虑,将族中最出色的小娘子单罗娘给带了出来,因此在知道凉氏入京的只有凉氏女时,很是万幸的吁了一口气。
齐纨最烦这些礼仪交涉,说的全是废话,她之前都是以“郑二娘子”的名义混在盛京里,单罗娘从哪里听说她的芳名,无非是说着好听,全无半点真诚,因此直接道:“凉单有仇,二位不必与我寒喧,不如开门见山,直道来意。”
单家兄妹习惯了世家那一套,还真没见过这么单刀直入的,一时间不免又尴尬了一阵,尤其是单罗娘,虽在单氏年纪一辈中,最是机敏聪慧,不论城府还是眼光,都高人一等,但到底年少,不太沉得住气,面上都胀红了,后面的话自然就说不出口。
单二郎到底老成些,见妹子靠不住,只能轻咳一声,道:“蝶君娘子性子直率,那么我们兄妹也就直言了,今日来意,便是受族中诸老所托,由我兄妹代表单氏,与凉氏求和修好,化解昔日仇怨。”
齐纨笑了笑,捧起茶盅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才道:“凭什么?”
世家重利益,但也重恩仇,几句空口白话就想化解仇怨,单氏应该不会这么天真,她倒想看看,单氏带来了什么条件。
“当年单氏虽然参与了五地世族与凉氏之间的争斗,但那并非单氏本意,无非是身处江东,受王氏胁裹,不得已而应之罢了,事实上,单氏从来就没有全力相助王氏过,对凉氏也处处留手,后来凉氏那位老祖宗单人匹马杀得五地世族人仰马翻,我单氏也死了足足五位杰出子弟,却并未因此而对嫁入单氏的凉氏女痛下杀手,凭此,凉氏与单氏之间,可否算是扯平?”单二郎道。
“没下杀手,却将她们都关进了庵堂,从此不见天日,倒还不如给她们一个痛快。”齐纨冷笑,她就不信,单氏死了人,还会善待嫁入单氏的凉氏女。
“蝶君娘子,长辈们当年做出这个决定,并非是要折磨她们,而是为了保护她们,若不如此,只怕当年她们早在五地其他世家的逼迫下活不成了。长辈们虽然将她们关入庵堂,却并未苛待,仅只是不能出来而已,可她们的儿女,还是时时都能前往庵堂探望。若娘子不信,罗娘可为证,罗娘的祖母,便出身凉氏,她在庵堂中安享晚年,罗娘三岁时,便一直长在祖母身边,承欢膝下,直到六年前,祖母病逝,罗娘才回到父母身边。”单罗娘说着,眼圈却红了,显然是思念起祖母来。
齐纨愣了一下,挑眼看她,道:“你是单氏三房的?”许沙氏事前打听过这对兄妹,明明是长房嫡支。
她记得凉氏女谱上,确实记载着有一位凉氏女嫁入单氏三房,可惜命运不济,她才嫁过去不到半年,凉氏和五地世族就翻了脸,后来凉氏派人去救回嫁入五地世族的凉氏女,这位凉氏女却因当时已经身怀六甲而拒绝回归凉氏,后来她怀着身孕被关入了庵堂,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当年祖母在庵堂中产下阿爷,王氏得了消息,就派人来逼阿翁斩草除根,阿翁不忍心,那时刚好长房的二伯祖母也产下一子,生下来就是死胎,阿翁就偷偷掉换了婴儿,用死胎应付了王氏。”单罗娘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生在长房。
齐纨也不追究她的话是真是假,只道:“若这样说来,倒是单氏与凉氏有血仇,而凉氏与单氏却只有误会了?”
单氏真就这么甘心白死五个杰出子弟?恐怕单罗娘的话也是半假半真,她的身世多半是真的,不过单氏当年那么做,说是一心要保那位凉氏女则是可笑了,恐怕只是舍不得她腹中的孩子,这单氏女儿不少,男丁却不多,在孩子没生下来前,当然舍不得处死那位凉氏女,至于孩子生下来后,单氏还是没有处死那位凉氏女,一则是因为凉氏女产下的是男胎,二则是因为当时凉氏与五地世族还有皇室之间的争斗已经有了结果,凉氏虽然失去根基被逼退隐,可毕竟没有覆灭,尤其是琼花道人还活着,单氏自然不敢轻易了结凉氏女,留着当后手,在需要的时候做个人情也是不错的选择,今日,可不就用上了。
不过,单氏虽然未必是诚心,可如果在当年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