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纨被他捶得倒退了好几步,只觉得肩膀似要断了一般的疼,忍不住暗暗咂舌,沙九都八十多眼看着也快逼近九十大关了,手上竟然还有这样强的力道,不知盛年时更是何等的勇猛,恐怕都未必比莫日根弱了吧,怪不得连琼花道人都要盛赞他是凉氏的一员猛将。
虽说疼得厉害,但她也忍得,面上未动声色,只道:“九老过奖了,怀愉不敢与师父相提并论,能得师父三四分风采,便足矣。”
沙九挥挥手,道:“莫要瞎谦虚,凉玉女在你这个年纪,还不如你。”
“咳咳……”许裘虎着脸用力咳嗽,他听不得沙九一口一个凉玉女直呼九太族公的闺中名,尤其听不得沙九说琼花道人不如人,虽然眼前这位蝶君娘子明明疼得脸色都发白了,却还不动声色,确实坚韧刚毅,不让琼花道人。
“袭三儿啊,你说说你,老了就服老,吹个风就咳嗽,赶紧的回江南养老去,儿子都一把年纪了,该放手让他独挡一方……”
许袭脸都变色了,被一个比他老一轮的人说老,还是当着儿子和齐纨的面,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摆,偏偏沙九手上功夫比他硬,资格比他老,他还真不能像吼儿子一样吼一声“滚你个犊子”。
齐纨一看不好,这气氛怎么火爆火爆的,连忙岔开话题,道:“不知九老与许掌事将我请来,所为何事?”
提到正事,许裘倒是顾不上跟沙九生气了,道:“族中传信,自打知道娘子北上,我便知娘子必会经过此地,故而一早便派人守着城门。娘子出了洛门城,便入沙州,沙州之地混乱无比,娘子不知其内情形,恐怕难以通行,我等欲护送娘子一程。”
显然,许裘这是怕齐纨有个三长两短,别看从江南到北境,一路风险不少,可是跟沙州比起来,那都不叫个事儿,沙州才是真正的险恶之地,这里古称北蛮,境内蛮人比中原人多,甚至连柔然人都比中原人多,而蛮人作风,最是粗暴,又桀骜不驯,连柔然铁骑都不能让蛮人心服,百余年来,始终无法将沙州并入柔然版图,便可见一斑。凉氏部曲虽说在漠北草原冒充马匪,但沙州也有一部分领土探入漠北莫原,他们跟蛮人打的交道不比跟柔然人的少,深知蛮人的难缠,甚至可以说,这几十年来,凉部曲的折损,倒有一半是在跟蛮人作战中折损的。
“沙州真有这么乱?你与我说说。”
齐纨来之前,自然是早打听过沙州,琼花道人也对她提得不少,对沙州的混乱大致有个印象,沙州要不是这么乱,柔然和大周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答应将沙州交给凉氏,别的不说,光是要在沙州站稳脚跟,恐怕都得消耗凉氏大半的精力,只是她打听的,到底不如许裘这些人亲眼看到的详细真实。
“耳闻不如眼见,说得再多,也比不上亲眼所见。”沙九拦下话头,“如今三郎、五郎和六郎正在沙州主持大局,娘子先休息一夜,明日启程,快马至多三天,便可与他们汇合。”
自从齐孟通押着莫日根与柔然达成协议,齐家就陆续派人前往沙州,齐三郎、齐五郎和齐六郎也先后赶到沙州,兄弟齐心合力,试图在沙州打开局面。
齐纨听沙九提到齐家三位郎君,瞬间就明白沙九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显然,他是为帮忙的,沙州形势那么混乱,齐家三兄弟举步惟艰,沙九不但是猛将,行事作风也十分霸道,守成他不行,可开疆拓土,没人比得上他,虽则老矣,动不了手,但经验摆在那里,他一来,齐家兄弟如虎添翼。
“九老说得在理,就这样吧。”齐纨很干脆的起身,叫人带她去休息。
许裘:“……”
这里做主的人是他吧,应该是他吧?罢了,娘子如此雷厉风行,足以支撑九太族公留下的这一脉,也不是坏事,他听命便是。
于是齐纨在洛门城休息了一夜后,就再度上马,与沙九、许裘、许正一行数十人快马入了沙州。才出城不久,狼王和白雪就追上了上来,只是见齐纨身边多了一些人,因此并不靠近,齐纨远远瞅了几眼,见白雪得意洋洋,跑起来四蹄带风,还嫌齐纨等人的速度慢,时不时跑到她前头绕两圈,狼王却是低头闷跑,胜负不用问也知道了,如果是狼王胜了,早就一边一跑一边鬼吼鬼叫了。
许裘等人看到一匹如此神俊的马,眼都直了,要不是此时不方便,他们都想拿了套马索去套,待见到马旁边还有一匹狼,那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
马和狼……这是怎么跑到一起的?而且那狼……体型可真大啊,跟马驹子也差不了多少,北境狼多,沙州自然也不少,沙州最出名的,除了沙州老窖,那就是沙州狼了,沙州狼又凶又狠,远比别处的狼更加残忍善斗,许裘等人也见过不少沙州狼,可从来没有见过体型这么大的,关键是连毛色也不一样,沙州狼多是灰色,从来就没有纯黑的。
沙九却是见过狼王,待他把狼王的来历与众人一说,许裘等人才越发的对齐纨敬服起来。能收服一只狼王,这便是琼花道人也不曾做到过的。
齐纨面对他们敬服的眼神,只有苦笑,她哪里收服了狼王,根本就是招惹了个活祖宗吧,时不时要担心狼王给她惹事,虽然狼王帮了她不少忙,不过她也给狼王收拾过烂摊子,也算是互助互惠吧。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狼王为什么一直跑着她,反正绝对不是因为驯服,若她真拿狼王当宠物养,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