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脱口说道:“我随你们出谷。”
乍听到这话,沐千寻惊愕的瞪圆了一双美目,深深怀疑是她出现幻听了!
然沐玄龄紧接着就又说:“我随你们出谷,小谷自然也会同行,且不论我自身的安危,请你们务必保护好小谷。”
闻言,沐千寻想也未想就点头应下了。
身为小谷的姐姐,她自然不会让小谷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不过……
她不明白沐玄龄因何会说且不论他的安危……
难道还未出谷他就预感到会遇上危险了?
思索间,她听沐玄龄沉声叹道:“若当年的战败真有内幕,那幕后真凶就必然还活在某处,而我对他一无所知,这样的情况下,对方可能会先发制人,那样一来兴许会给小谷还有你们带去危险。”
话到这里,他停顿了一瞬,又立刻补充道:“若当真遇上危险,你们不用管我,我自会……”
“父亲放心,我会堵上一切,保你与弟弟周全。”沐千寻打断了沐玄龄的话,无比坚定的说完就迈开步子进入房内。
“两位请留步。”柳无寐在她入内后,拦住了欲跟进去的沐玄龄与牧葑,他知爹定有话要与她单独说。
“……”
沐玄龄与牧葑对视一眼后,纷纷收回了脚步。
牧葑看了那扇被关起来的门好一阵,才收回视线看向沐玄龄语重心长的说:“你愿意迈出这一步去找回自我,我替你高兴,但如今你武功还未完全恢复,双目失明,又没了从前的记忆,出去后定会遇上许多不顺心的事,你要切记在外不管遇上什么事,你都务必要小心再小心!”
沐玄龄空洞的双眼因牧葑的话而凌乱了一瞬。
孩子他娘走了以后,谷里的人对他父子俩格外的照顾,没了大家伙的帮衬,他一个人绝对无法将小谷养育大。
所以对他来说,这里就是他的家,这里的人就是他的家人!
但他却不得不离开这里,离开大家。
因为这十年来,他从未走出过长乐谷。
然他却从旁人口中听说过不少雪岭上面的事,他也很乐意听旁人说那些事,唯有当他听旁人说到与那片焦土相关的事时……
他内心深处就会莫名的涌出排斥,拒绝接纳与之相关的事!
他从未去深思原因为何,他只一味的想着维持现状就好。
但是他想要维持的现状已经被沐千寻一行人打破了,故而他昨夜特意去到了雪岭上面,在那片焦土待了一宿。
昨夜雪岭的风雪格外的大,每每那呼啸而过的寒风掠过他耳边,他就仿似听到了冤魂发出的悲鸣!
那让他心惊,也让他内心深处某些异样的情绪开始蠢蠢欲动,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真相!
所以他做出了离开山谷的决定。
见他不语,牧葑忽的又道:“你一个人出谷我不放心,我再去找几个人与你们同行。”
闻声,沐玄龄正要出声制止,却听到了牧葑阔步离去的脚步声。
他纠结了一瞬,终是打消了拦下牧葑的想法。
此去前途未卜,有信得过的人在身边帮衬一二心里也能更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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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
沐千寻缓步去到内室,直接在床沿坐下。
就在她坐下那一瞬,柳湛卿睁开眼来冲她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世人都有一死,小姐不用为我难过。”
沐千寻撇撇嘴,随口回道:“我并未难过。”
“嗯。”柳湛卿体贴的没有去拆穿她的谎言,此刻她这眼眶泛红的模样,无论谁人看到都会知晓她很难过的。
“……”
沐千寻移开视线,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头的难过。
她与柳湛卿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却对柳湛卿的印象格外的好,她认为柳湛卿绝对不是一个坏人,所以她不明白师父因何会与他反目。
想到这里,她未多思索就问道:“您老跟师父之间的误会究竟是什么?”
柳湛卿眸光一闪,然后目无焦距的看向窗户的方向。
许久之后,他徐徐说道:“二十多年前,孩子他娘忽然病倒,我动用了一切的人脉,将世间医术高超的人都请到了家中,但他们都束手无策,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他娘一****的瘦下去,看着她一直在痛苦中挣扎……”
说到这里,他眼中出现了一抹悲痛,好似他又回到了当年,看到了被病痛折磨的爱人一般。
沐千寻定定的看着他,她懂那种感觉。
那位爷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无能为力的她就险些崩溃。
又过了片刻,柳湛卿才继续往下说:“那样的情况约莫持续了一年,仅仅一年的时间,原本风华绝代的她,就被折磨得变了样,我与那孩子常常彻夜不眠的守着她,她不忍见我们最终也倒下,于是跟我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沐千寻心口一紧,直觉的认为那个要求便是师父与他反目的原因。
“她要我帮她了断!”
“什么!”
听了柳湛卿的话,沐千寻惊呼出声。
与此同时,藏身在房外的柳无寐不由得攥紧了双手。
当年他撞到了父亲喂母亲毒药的一幕,当他质问父亲为什么那么做的时候,父亲只背对着他说了一句‘没有了母亲,他才有未来’。
而就在那个时候,柳家上下正在热传父亲要另娶她人!
故而……
他在母亲下葬以后,与柳家断绝关系,拜入名医门下苦练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