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下子就到了春节。
一大早,唐妈妈就起来招呼丫鬟们打扫卫生,说是要干干净净过个年,把晦气东西都扫走。
卉瑜也早起了,倒不是过年有多兴奋,而是要早早准备祭祖。
穿戴完毕,就要去安华堂。春节的早餐是要一家人一起吃的。
四房就剩了卉瑜一人,自然也就只能同廖氏等人一块用餐。
二房人也不多,只围着坐了一桌,楚沛坐在正中间,廖氏坐在左下手,朗哥儿坐在右下手。卉瑜挨着廖氏,朵瑜挨着朗哥儿。本来范姨娘是要站在廖氏身后布菜伺候的。因着大过年的,廖氏体恤她辛苦了一整年,特许她坐下来一同吃饭。
楚沛作为一家之长,开饭之前特意说了一番期许的话,尤其是针对每个人都说了几句,比如朗哥儿,就希望他好好读书,明辨事理,朵瑜则是多练习女红,学习妇德。而对于卉瑜,楚沛明显迟疑了一下,最后只说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卉瑜有些哑然,这不是对着年长的老人才会说的吗?自己年纪轻轻,平安健康自是必然的,大可不必在新年期许里着重说出来,好似自己要有血光之灾似的……
也许是楚沛不了解自己,才说的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吧。卉瑜暗想。
吃完早饭,就要去祖祠祭祖。
大房和三房的人已经到了。
待得二房的人一到,肃北侯就道:“赶紧都站过来,时辰快到了。”
楚沛也不言语,领着朗哥儿站到了男丁那边。
卉瑜和朵瑜则跟着廖氏站到了女眷行列。
时辰一到,肃北侯先是念了祭词,又浇了祭酒,烧了纸钱,方才领了楚朝,楚明,楚郎。进去磕头。楚朋太小,便由奶妈抱着进去行礼。
男丁行礼完毕,女眷才进去。
只见整整四行十列的排位放得整整齐齐,香坛里焚着檀香。香案上更是摆放了猪头,羊头,牛头等祭祀用品。
常氏念念有词,说了一番敬慕祖先的话,又带着众女眷鞠躬磕头。
林林种种各种程序之后。祭祖方告了一段落。
眼见着也快到中午了,便在长房花园开了一出戏,一家老小聚在一块看戏。
卉瑜是最不耐烦看戏的,昨儿晚上帮着廖氏算账算的晚,早上又大早起床,到了这会子就有些儿熬不住了。拖着腮帮子直打瞌睡。
冷不丁,朵瑜掐了一下,把卉瑜吓得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左右一看,都好好看着戏呢,便问道:“四妹妹怎么拧了我?”
朵瑜朝着丹瑜的方向努了努嘴,道:“二姐姐真是今时不同往日。穿着打扮可是富贵了不少。你看那些发簪衣料,一看就是上乘的。”
卉瑜闻言才仔细看了看丹瑜,确实是金光灿灿,绫罗绸缎,衬得她是人比花娇,美艳非凡。
这要是皇帝见着了,只怕都会把持不住吧……
于是便道:“二姐姐是要去参加选秀的。代表的可是咱们楚家的颜面,自然要多隆重一些。”
朵瑜却是不屑,道:“三姐姐也是符合参选的。怎么没见母亲在你身上下这么大功夫?”
卉瑜可是没敢说,楚家压根就没打算让自己参选。便笑笑而过了。
中午吃完了饭。仍是看戏,行酒令等活动,卉瑜本就恹恹欲睡的大脑更是浑浑噩噩。
待到晚上好不容易熬完吃晚饭,肃北侯一声令下,各回各家。
卉瑜便如同得了赦令一般,直奔玉蓉院。确切的说。是自家卧房里的小床……
急的唐妈妈直把她唤起来道:“我的姑娘哎,还没给院子里的人发赏银呢,怎么就睡下了?”
卉瑜这才想起来,还有给下人发赏银这一出,赶紧爬了起来,又叫了彩云拿出早早就准备好的金豆子,碎银子,挨个赏了院里的人。
可谓是人人有赏。
又说了除了唐妈妈并几个小丫鬟当值之外,其他人都可以自行休息,尤其是彩云这般家在府里的,更是可以告假回去同家人守岁过年。
一时之间,玉蓉院里沸腾非凡,喜气洋洋,都称赞卉瑜大度宽容。
卉瑜也被大家的高兴所传染,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开心,明年干活才有动力,自己这个主子日子才过的舒坦呀……
安华堂里,楚沛正换了便服与廖氏说话:“……卉姐儿我瞧着倒是个乖巧懂事的,这些时日你就好好待她,指不定以后还指着这段恩情呢……”
廖氏道:“老爷不说,我也会好生照顾她,就当作给兰姐儿和朗哥儿积德了。只是老爷,这恩情怎么还能拿来说事呢?”
楚沛叹了口气,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咱们楚家在西北一带称王称霸也有一段时日了,也到了准备退路的时候了。”
廖氏大惊:“老爷此话怎讲?莫不是朝廷要对楚家下手?那咱们可怎么办?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二房可是规规矩矩的,朝廷可得分清楚了……”
楚沛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外人都不把咱们四房人分开看,何况是皇上?终究是一荣具荣,一损俱损。”
“那咱们怎么办?妾身倒是无所谓,只是兰姐儿和朗哥儿可是无辜的,没来由受牵连啊……”
楚沛道:“兰姐儿是外嫁女,罪不及她。只是朗哥儿可得好好打算了。夫人放心,我必是会倾尽全力护住朗哥儿的。”
虽是得了楚沛的保证,廖氏心里还是直打鼓,这个年怕是过的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