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卉瑜离开,窦氏就埋怨道:“娘,你为何要让三妹妹来陪我,我与她又不熟,本就没什么话说,要是来往路上再出个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
窦夫人摸了摸窦氏的脸,慈爱道:“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大少爷常年在军中,如今因了春菊之事你又与你婆婆有了不愉快,要是再没个人陪着你,你可是要对着这么个空旷院子发呆?”
窦氏仍是有些不乐意,道:“怎么能说是空院子,这满园的丫鬟婆子难道都不是人?”
窦夫人叹了口气,自家女儿未嫁前被宠坏了,虽然心肠不坏,却是没心眼的,便只得慢慢说道:“下人怎么能和姑娘小姐相比,三姑娘是四房出身,与长房无利害关系,听说以前你婆婆与四夫人关系不错,要是能让她在你婆婆面前说你几句好话,以后你要与那春菊争斗岂不是多一分胜算?”
窦氏却是不屑道:“那狐狸精算什么玩意儿,不过戏子罢了,也就是仗着几分颜色入了大爷的眼,要是与这么个玩意儿争宠,岂不是自掉身价?”
窦夫人道:“不管她是什么出身,如今怀了大少爷的孩子,就保不齐母凭子贵。单看你婆婆现在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小挎院,不让你近身,你就该知道楚家对子嗣的看重…”
窦氏听得一愣一愣的,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黯然道:“可是我这肚子里才是肃北侯的嫡长孙啊……”
窦夫人知道春菊之事对窦氏打击很大,却也不能纵容窦氏再这般无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武将之家最重视的就是香火的延续,所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只有男丁才能在战场上相互帮助,保证一个家族的屹立不倒。你和春菊都还不知所怀的是男女,如果你生了个嫡子,那就无所谓,若你肚子里的是个姑娘,而春菊生的是个哥儿,楚家又会是个什么态度?况且你进门快两年才有身孕,春菊却是很快就有动静,光是这点你就输人一着。凡事多做准备总是没错的,就算到时真让春菊生了个庶长子,你却能得了你婆婆的欢心,让楚家觉得亏欠于你,想来宠妻灭妾的事情楚家还是做不出来的。”
窦氏虽然心思简单,可毕竟也是大家出身,窦夫人这般厉害分析又岂会听不懂,只得咬了牙,扑进窦夫人的怀里,哭道:“娘,女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窦夫人搂住窦氏,轻拍着她的肩,安慰道:“儿啊,哪个当家主母不是这般熬过来的?忍忍吧,总会过去的……”
待把窦氏安抚好了,窦夫人方敢离开。临走前再三叮嘱刘妈妈道:“原在窦家你就是个明事理的,当初也是看中这点方让你随少奶奶到了楚家,如今正是少奶奶最为关键的时刻,你可要看好了,切不可让少奶奶意气用事。”
刘妈妈弯着腰,低声道:“夫人放心,老奴省得的。”
卉瑜每日下午来陪窦氏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常氏的耳朵里,常氏暗道:“窦夫人为了自家女儿也是费劲了心思啊,但愿窦氏不是那扶不起的阿斗,好好保住身体才是……”
虽然长房的人乐见卉瑜来陪伴窦氏,可玉蓉院的下人却是不明白卉瑜此番举动的。
石妈妈就问道:“长房出了个春菊,以后有得是风雨,姑娘何必非得搀和其中,万一被牵扯进是非之中,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卉瑜自然不能说自己想尽办法接近长房是为了彻查父母死因,只能瞎掰道:“大伯母平日里对我很是照顾,如今大嫂身子不适,我能出点力也算是报答大伯母对我的一片关心爱护。况且以后要仰仗长房的时日还很多,要是能与大伯母、大嫂处好关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石妈妈看着卉瑜淡定沉着的样子,无比欣慰道:“姑娘说的极是,老奴考虑欠周了……”
既然要去陪窦氏,就得先摸清窦氏的底细,方能投其所好。玉蓉院里也就是彩云能知道些长房的事情,于是卉瑜便拉着她打听窦氏的情况。
彩云仔细想了想,把知道的都一一说来。
若说西北边境之地,人才稀少,走科举之路的人更少,那么窦家绝对是个异类。窦家在西北是个名门望族,且还是书香世家,家中子弟都以科举为重,每一辈子弟都被教导“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许是窦家祖上对读书的坚持打动了天地,自本朝开朝以来,几次科举,窦家子弟都榜上有名。如今仕途最顺的便是窦家六老爷窦启明,也就是窦氏的六叔祖,官至国子监祭酒,桃李满天下。
虽然窦家从文,楚家尚武,并没太大关系,但是朝中有人好说话,窦家这个姻亲也是肃北侯和常氏千挑万选的。
所以哪怕窦氏进门一年多没身孕,常氏也不曾提起要给楚朝纳妾。此番闹出戏子爬床,又暗结了珠胎,楚家理上是要吃三分亏的。
而窦氏是窦家这辈的嫡yòu_nǚ,自小也是千宠万爱,没经过什么事,出嫁之后丈夫房中又只有自己一人,婆婆也是个好相与的,养得窦氏是禁不起风雨,春菊一事要搁了别的主母那也就是个不起眼的玩意,可到了窦氏这却是莫大的打击。
所以窦氏这一病,三分装,七分真,就是个心病。
卉瑜听得彩云叙述了窦氏的家底,不免感叹,这温室的花朵到了哪里都是不行的啊……
彩云又说了说窦氏平日里的喜好。
窦氏虽是女子却一直跟着哥哥们读书识字,平日里就爱那笔墨丹青,女红上倒是不在行。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