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瑜屏退了其他人,问道:“可是上次说的事情有了眉目?”
方妈妈回答道:“正是。昨儿老奴寻了个由头见了严妈妈,严妈妈虽然没直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此次丧事族里支了一部分,长房带头,其他三房也一块出了些体己银子。所以算下来,四房出的银子不算多。”
四房办丧事其他三房还出了银子,是四房太穷还是族里的规矩?卉瑜于是问道:“卉儿有点不明白了,咱们四房的丧事其他三房怎么还出了银子?是咱们族里的规矩么?”
方妈妈想了想,说道:“这个、老奴倒是没听说过,肃北侯也就到了这一辈才分了家,其他三房都还没人过世,咱们老爷夫人也算是头一遭。”
“那就是无先例可循了。”卉瑜说道。
“是的,只是听严妈妈的意思,这个头是大夫人牵的,其他两房人都还没动静。”
那就是大夫人想卖四房一个人情?卉瑜接着问道:“方妈妈可知咱们四房平日手头可宽裕?”
方妈妈回答道:“咱们四房虽进项不多,但人口少,平日里也没什么大开支,每年都还能有富余。况且夫人陪嫁颇丰,四房日子还算是宽裕。”
言下之意,四房日子过得还不错,也是,若是没钱,母亲又怎么能修缮出这么精致的园子。那大伯母为啥还要提出其他三房给丧事出银子,这种事情明显吃力不讨好,而且又算不上雪中送炭,何苦为之呢?难道有隐情?或者说母亲的死真的不是自杀?
如果母亲是他杀,那自己的处境岂不是也很危险?卉瑜顿时感到一阵寒意。同时也觉得很迷茫,要怎么才能摆脱这危险的处境?能向谁求助呢?卉瑜脑中突然闪过常氏的脸,常氏虽然事事处处透着古怪,但是这些古怪至少表面看来是向着四房的,或许常氏知道些什么?
卉瑜想着便打算找个机会再会会常氏。
二房主屋里,二夫人廖氏满脸怒气,骂道:“这个常氏!想要博个好名声,自己出头就完了,还非得拉上二房和三房!什么四房卉姐儿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其他三房别的帮不上,至少在银钱上帮衬着点!四房是缺银子的么?那段氏多少的陪嫁!再者,还有四弟军中的俸禄呢!哪像我们二房,老爷管着族中的庶务,本就没什么收入,田庄、铺子进项也不多,家里以后还有一个哥儿要娶媳妇,一个姐儿要嫁人,这哪里不用钱?还要我出银子给四房办丧事,这还让我们二房活不活了!”
“而且咱们这四房人早就分了家,如今出了事,大家出份力帮个忙也算是全了亲戚的情份,自己上杆子去操持人家府里的丧事,还整了这么大的排场,光法事就要做足七七四十九天,既要这么大排场那也先摸摸自己口袋的银钱足不足,没银子还想卖人家大人情,合着拿了我们的银子给她自己挣个好名声了!”
原本杵在一旁当透明人的范姨娘一听,还扯上自己闺女朵姐儿,便陪着小心说道:“夫人息怒,这哥儿姐儿离嫁娶还早呢,夫人不必现在就开始发愁。”
廖氏瞪了范姨娘一眼,骂道:“你倒是不愁,横竖有老爷给你撑腰呢,朵姐儿的嫁妆自然少不了!”
范姨娘被骂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这时,一个男声传了进来:“这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把自己姐儿都给惦记上了?”说着,走进来了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
廖氏向着那男子说道:“老爷回来得正好。大嫂今天把我和三弟妹叫了过去,说是让咱们二房和三房跟着大房一块给四房丧事出银子。这段时间卉姐儿病了,我帮着大嫂料理丧事,天天往四房跑,每天连饭都不能按时吃。本来咱们是卉姐儿嫡亲的伯父伯母,出了这事多尽些力也是应该的,可是如今大嫂还要让咱们掏银子…若是咱们日子富余得很,我也不吝惜这么些银子,可咱们每年也就是将将着过了,哪来多余的银子给四房?”
廖氏说着,竟掩了面抽泣起来。范姨娘并丫环们一看主母这阵势,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楚沛看见廖氏落了泪,语气也不免软了下来,“大嫂也是看着卉姐儿年幼失怙恃,心疼她,才想着咱们其他三房多帮衬帮衬。咱们二房虽然银子不多,但是平时节俭点开支,还说过得去的。”
廖氏一听,顾不得流泪了,说道:“老爷说得倒轻巧,您成日只管着族里的庶务,家中的开支何时关心过。自打分家之后,虽说各家过各家的,但是分家不分居,家里上上下下的吃喝嚼用,平日里亲朋好友人情往来,哪样不是比照着原侯府的标准,可咱府里就只有田庄和铺子的进项,银子紧巴巴的,老爷哪里知道,我这家当的多操心。”
楚沛听着廖氏这番话,就跟被打了耳光似的,心里也毛了起来:“你别以为我不当这个家就不知道家里的帐。族里祭田庄子哪样不是我管的?这田里,庄里一年能有多少收成我比你心里还有数。就比照着咱们府里这么些人口,一年能吃多少用多少?再说那人情往来,西北本就是边荒之地,能有多少户人家担得起你这二夫人的人情往来?”
“别说我不知道,咱们这银子都去哪了,你娘家那几个兄弟没少到咱们家扫秋风!”
廖氏被说得脸臊红,忍不住大哭起来:“我就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娘家。你是侯府二爷,我只是个乡绅之女,是我高攀了你们家,连带着我娘家兄弟上门走亲戚都被人说成扫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