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涛给宋凌轩扎针以后，便离开了房间。
是要带话给玉笙寒，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离开梁国之后，这些话再说吧。
看着活泼的宋如初鼓捣着东西，再看了看那书房，江涛的心中是一阵唏嘘。
他是在宋国长大的人，而后又作为大夫，在各个大家族之间行医，对于皇宫中的情况，还有宋凌轩这个皇帝的事迹，他都是耳熟能详的，他和宋离之间的传闻，他也都知道。
宋凌轩可能未必是一个好人，但确实是一个好皇帝，他可能是真的背弃了宋离，但他也是真的爱着宋离。
不过，这样一个人，恐怕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这是江涛心中的答案和结论，解毒的事情一直在进行，但是梁国皇帝千辛万苦研究出来，耗费了一个公主，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布置了那么久，用那样的手段下的毒。
这样的奇毒，根本无解，纵然他和白头翁已经绞尽脑汁了，也没有办法让他恢复到从前。
其实，这个恢复到从前的定义，江涛也说不清楚，因为这毒会影响一个人的情绪，身体，甚至是性格，激发一些原本是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
本来一个人的情绪性格都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的宋凌轩也确确实实是变了。
但是是由于毒药改变的，还是由于他经历的事情造成的改变，这根本就无法界定。他和白头翁唯一能做的，只是保持他身体尽可能的好，不受到毒的影响。
心绪，只能够他自己控制。
也许，这毒就是冲着人的情绪心智来的，江涛和白头翁发现他不能够动情，特别是针对男女之情。
也许是因为宋凌轩在中毒的时候，心底想的，都是慕离，影响最大最深。当然，也许是因为中毒时候的宋凌轩，唯一有情的人，也只是宋凌轩而已。
不过，现在宋如初似乎是激发了他的父子之情，不过他和别人之间的感情，影响不是那么深刻。
只有慕离，也许这真的是宋凌轩一生的死穴吧。
江涛轻叹一口气，从一开始对宋凌轩那么排斥，到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对宋凌轩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
帝王，指点天下，却那样孤独可悲。
他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也算是为慕离做的，便是营造出他的毒性已经解决，不会再有危险的样子了吧，即便他的毒是谁也不能够掌握的，可能一世无恙，也可能随时离开。
甚至，江涛觉得，是死是活是取决与宋凌轩自身的。
到底是帝王，生死都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
“小姐，你脸色不好啊？”慕离回到白府的时候，婉儿是第一个发现慕离心情不太好的人，便开口问道，“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确实是心情不好，无论如何，与宋凌轩像是诀别似得对话，都让许多被她尘封的感情被激发出来了一样。
她以为，她已经彻底忘记，但其实并非如此，而是被掩藏了，现在被人活生生的抽走，这滋味，真的难受。
但这样是最好的选择和结果，她也是知道的。她选择了玉笙寒，她喜欢他，享受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即便宋凌轩是这个特殊的存在，她也回不到他身边。
如果没有彻底的了断，对玉笙寒也是不公平的。
当然，于宋凌轩而言，从知道她还活着开始，他一直就在挣扎犹豫，不好好做他的皇帝，这并不好。可能宋凌轩的许多手段是比较激烈的，但他还是一个明君。
宋国是在他的一手主持下，摆脱了附属国的身份，逐渐发展壮大，日后也应当继续这样下去。
虽然，宋凌轩现在的态度，她看不透，从前她还知道他要的是皇位，现在，他要的是什么，她都已经彻底的不知道了。没有了权力江山，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
今日所见，他都是对生活，对人生，对感情都看透了的样子，对权力也是无所谓了，这并不像他，可偏偏这又确实是他。
诚然，人都是变化的，可宋凌轩这一个变化，是从根本上的变化，不仅让慕离措手不及，而且是十分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药物作用下，还是经历生死，所以突然之间大彻大悟了？
还是……还是……不管怎么说，慕离总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好像这诀别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倒像是永别，是生死离别，像宋凌轩真的要羽化登仙了。
可江涛不是说他身体无恙了吗？他看起来，也确实是好很多啊。
没有答应，揪心，不舍，这些情绪都占据着慕离的心底，不错，她就是没有办法不关心宋凌轩，那是与她命运相连了十几年的人，真的是无法割掉的东西。
“嗯，还好。”慕离没有说什么，她无法跟任何人解释她和宋凌轩之间的恩怨情仇。
婉儿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慕离的，多多少少对于她和宋凌轩之间的事情还是有所猜测的，当然关于宋凌轩在这里的事情，她也给婉儿等提过一下的。
“世事无常，缘聚缘散，你要开心些。”婉儿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不多问，有的事情是不能多问的吧，“小姐，今日有一封信和一封请帖都是你的。”
“嗯？”慕离有几分意外了。
“一封信是我去给你带来的。”婉儿这时候才笑了，“是言秋少爷的。至于请帖，是五皇子妃送来的，直接给的白府，王姨娘着人转交给小姐你的。”
芙蓉送来的帖子倒十分明确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