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均目光逐渐清明,他低头怜惜地看着怀中呼吸微弱的顾贞贞,一个翻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地上,摸摸她的脉搏,尚算平稳才松了口气。
再摸摸肚子,不似溺水之人那般鼓胀,想来是之前吸入的烟太多,没呛到水。他彻底放下心来,抱起顾贞贞环顾四周。
这附近一片荒芜,也不知是哪里,天色也是微微亮,更远些也看不清楚,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生火把两人的衣服烤干,不然会生病的。
还好如今是夏季,最近又没下过雨,干枯的树枝比较好找。
白均将顾贞贞放在一处柔软的草地上,在附近寻一株枯死的小腿粗细,两人多高的树,一脚踹断,拖回来用吹毛短发的匕首三两下削成尺余长的柴,翻出腰间用小羊皮层层包裹的火折子点燃火。
跟火折子放在一起的还有一瓶疗伤药,一瓶止血散以及一小瓶盐巴,这是每个军人随身必备物品,不然当初他率军在毫无粮草的情况下深入敌后,早就饿死了。
再找几颗手臂粗细的树弄断搭成架子摆在上风口处,白均脱得只剩下短裤又把顾贞贞挪到火堆边上,脱下外衣,中衣,只剩下肚兜中裤,抱着她取暖。
即已恢复记忆,白均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本身就是自己的妻子,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握着她冰凉的手,白均抚摸着她指腹上的剥茧与伤疤,不敢想象这几年她一个人都是怎么过的。
自己父母的性子他再是清楚不过,他尚未出门前,母亲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又嫌弃她进门快一年都没能怀上孩子,总是给她脸色看。
弟弟白坤呢?生性好色,他在家时白坤尚且隐忍,但一有机会就往他院里钻,白均出门前不放心还特意叮嘱父亲多加看顾,又把院里几个人的卖身契专门从母亲手里要过来交给顾贞贞保管,就怕白坤利用他的身份压制下人对顾贞贞不利。
后来又千叮咛万嘱咐的让顾贞贞离白坤远一些,生些警惕,可现在看来,白坤还是逼的她走投无路了。白均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小心呢?不然她又怎会顶着个寡妇的身份任人欺凌?
若不是他身死的消息传回,她又怎会难产?又怎会让白坤步步紧逼?
白均记忆尚未恢复前就万分心疼顾贞贞,如今记忆恢复真是恨不得杀了自己,是自己才让她受得如此磨难。
顾贞贞觉得有些冷,不由往后靠了靠,滚烫的肌肤碰触,她猛然惊醒看着眼前熊熊火光呆了一瞬,这不是船上!这是哪儿!自己在哪儿!
她下意识低头,瞧见只着了肚兜,猛然站起转身,瞬间惊讶万分:“你,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儿?”
白均起身疼惜的拉她的手往怀里带:“小心着凉,先坐下来。”
顾贞贞抽回手后退一步,转头瞧见自己的衣裳,随手拉下往身上裹:“江将军请自重,你已经定亲了。”
“我是……”白均再次伸出的手顿住,猛然想起当初艾米的话,自己尚未恢复记忆就知道当年整个小队的人遇难事有蹊跷。
如今记忆恢复,更是知道蹊跷的地方在哪里又要从何查起,说起来当年周敏慧设计坑害了自己一小队的人事后又把幸存的或者没上战场的几个派去各地之后灭口,可有些人他还是可以尝试联系一下的,毕竟当初跟着他的那些人的本事他极为清楚,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给不明不白的弄死的。
既然要查,那么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就不能说出去,任何人都不能说,周敏慧看似爽朗,心直口快不拘小节,其实为人甚为阴狠毒辣,疑心极重,如今想来,当初今夏纸坊的大火背后黑手直指詹家,其实该是周敏慧做的手脚吧?
瞬息之间,白均心思急转到底还是没承认自己依然恢复了记忆,伸出的手也迅速缩回来,顺手从一侧扯下自己依然烘干的衣裳铺到地上,道:“风凉,你衣裳也没干,先烤烤火吧,我去另一边呆着。”
顾贞贞看着欲言又止的白均微愣,她总觉得对方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她迟疑一会儿指指光裸上身的他道:“那你呢?不冷吗?”
白均笑笑,道:“那边还有柴火,我再生堆火就好了。”
说罢,他抱起柴走到一侧,挨着顾贞贞的衣裳点起一堆火,这样她的衣裳干的更快一些。
顾贞贞见状也不好意思再扭扭捏捏,眼前的肚兜遮的严实着呢,她把手里的衣裳重新搭好,挨着火边坐下才想起身处何地来:“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们这是在哪儿?丁香呢?”
白均看着她的身影,柔声道:“我不放心你,所以一宿没睡,半夜里看到码头起火了,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丁香应该没事,就是救你的时候火势太大,我们落水里被冲了出来。”
他说的到是轻描淡写,顾贞贞却察觉出其中几分凶险来,毕竟当时有人在外面看着,自己房门也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更何况他功夫那么好,又怎会就因为带了她一个就被水给冲走了呢?
顾贞贞关切道:“你可受伤了?”
白均摸摸后脑勺枣大的疙瘩,笑道:“还好,被落下的房梁擦了一下,没有大碍。”
“哦,那就好。”顾贞贞稍稍放下心来,看眼渐亮的天色又有些紧张:“这是哪里?天快亮了,不会有人过来吧?”
白均方才想起自己只大略看了眼还没仔细瞧过,忙道:“你别乱动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