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赵平瑞依旧是携着姜灵徽看天象,讲了些星宿宫位,不过都是泛泛的,赵平瑞的心思始终不在这里,姜灵徽看得出来。
第二日。赵平瑞叫了姜灵徽一同去打猎,这次为了省事特意没有带铃铛一同去,铃铛倒也巴不得清闲,山上山下跑的她可受不了。
林子里的积雪尚未完全融化,强撑着一把弓箭,姜灵徽有些费力地看向正停在树边茫然不知的兔子,那兔子正兴致勃勃地嚼着幸存的老草叶。
“就是这个角度,射出去。”赵平瑞显得很紧张,他知道,这兔子随时都会撒腿就跑。
紧紧咬了咬嘴唇,姜灵徽的手一松,弓箭“啪”地掉到了地上。
深深地叹了口气,赵平瑞怒其不争。“为什么放走它?”他的声音太大,这回是着实的惊走了兔子。
无力地倚在一旁的树干上,姜灵徽轻轻道:“那只是一只兔子,打死了又能怎么样?人若是只能欺凌一只兔子,又谈什么本事?若要杀,便杀虎豹就是。不然,便是蠢货一条。”
赵平瑞听完她说的挑了挑眉毛,显得很是不屑:“徽儿,你是在骂为师蠢货一条?”
姜灵徽连连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若我有能力杀掉它,那么且当我杀了就是。至于这条命,我也不想要。谁的命途都不容易,师父不至于容不下一只兔子吧?”无奈地笑了,姜灵徽看向赵平瑞的眼神里有了恳切。
又是一声长叹,赵平瑞淡漠道:“你如若永远这副软弱心肠,便永远也成不了大器。如果你和兔子地位互换,它未必会放手。弱肉强食,人世间向来如此。你之所以愿意放过它,只是因为它没有侵害到你的利益罢了,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善良。”
赵平瑞的声音苍硬,奈何姜灵徽是听不进去的。
“师父当真要和一只兔子过不去吗?”姜灵徽不满地皱了皱眉,一张小脸虽在生气,却很是怜人。
赵平瑞的眉梢动了动。“我只想告诉你,兔子和人是一样的。你今日放过一只兔子,明日就会放过一个人。兔子不会反过来咬你一口,人可未必。”苦口婆心地劝着。他心里竟也有些怪异了,为什么对一个小丫头这么上心?也许是因为她那颗本心吧,人之初,大抵如此。但是这不会是永恒的,万物皆可变,她终有一天会拾回自己的使命,叱咤云霄,毕竟她的血液便不平常。在见到姜灵徽之前,他是没想到蛇蝎娘子的真面目竟然如此的,看起来不像是杀人如麻的人,倒似路边平常女娃娃。亚大爪才。
“我知道了。”姜灵徽嘻嘻笑着混了过去,余光却在瞟着还未跑远的兔子,生怕赵平瑞一个反悔夺了弓箭就射。她虽不清楚赵平瑞的箭术,但想来也该不错。
站在靶子前,赵平瑞立于姜灵徽伸手。把着她的手,聚精会神地盯着靶子中央的红心。
怀里,姜灵徽的身子微软,赵平瑞原本专心致志的眸光突然一闪,再看下怀中的姜灵徽,依然是那副娇弱模样,不禁摇了摇头,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手用力一拉,然后稳健地松开,那箭便直逼红心,猛地扎进了草靶子里,姜灵徽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然后迅速脱离了赵平瑞的控制,跑向靶子,纤白的手指仔细抚摸过那箭头,啧啧道:“师父你真厉害,这箭扎进去很深呢。”
“良弓难得射不出好箭。”赵平瑞未现得意之色,只是浅浅吟笑着。
看着赵平瑞的笑,姜灵徽突然就不做声了,赵平瑞尚且奇怪,很久之后,只听见她问:“师父,你既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又明知我的存在于太子殿下不利,为何还要保全我?”
愣了一愣,赵平瑞刚想笑着搪塞过去,姜灵徽的下一句话就带着气势地逼过来:“师父不要骗我,我知道,您与太子殿下的生母也就是皇上的先后有颇深的渊源,为了她,您愿意扶持太子殿下。这么深的信念不是我能破的,其中必有原因。”
赵平瑞的笑意就那样的僵在了脸上,许久之后,赵平瑞缓缓道:“正如你所说。我曾是先后的忠仆,亦曾答应过先后要扶她儿子坐上皇位。但是并不代表我会为了这个诺言而滥杀无辜。”
“你觉得我无辜?”姜灵徽觉得很好笑,外人口里纷传的蛇蝎娘子怎么会是无辜的?连她自己也不觉得,她不杀伯仁,却有成千上万的伯仁因她而死。
又一次捻了捻自己的胡须,这是赵平瑞心虚的表现,沉吟了一下,赵平瑞道:“你不应该死。或许说,有你这种特质的人,不应该死。”
“我有什么特质值得不杀?”姜灵徽皱了皱眉头,话题终于无可避免的冲向了重点,这也是她一直最想知道的。
温文一笑,赵平瑞显然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平静道,“就是因为你这特质,寒央澈所以如此宠你。不然你以为,他真的缺少一个炼毒的人吗?”
眸子一睁,姜灵徽仿佛听到了石破天惊的声音,道:“师父既然说了,又何必半遮半掩?”
赵平瑞勾唇笑了笑,“真相你早晚都会看见。不用急于这一时。你的日子还长。”
“所以,你留着我便是为了等真相彻底揭露的那一天。”姜灵徽的声音微微颤抖,她知道,寒央澈能如此纵容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有不得不纵容的理由,而那个理由便是她最大的利用价值。
听到她的回答,赵平瑞竟然惊了一下,她所说的的确是他从前的想法,隔岸观火。他很乐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