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大家惊讶的是,姜灵徽反倒不卑不亢地抬头,眸中尽是淡然自若,接着,她抬起双手,双手捧着一串佛珠,“这是徽儿在庙宇里求得的金丝紫檀手串儿,今日是公主殿下的头七,希望这串手链能陪着公主一同下葬。亦盼公主殿下一路走好。”
气氛沉默了很久,大家都摸不清楚皇上的喜怒如何,一颗心揪在嗓子眼里,大气都不敢喘。
一只大掌紧紧攥了又松开,老皇帝浑浊的龙眼亦先是紧着,后又无力地放松,长叹了一声,道一句罢了。
姜灵徽便明白这一遭请罪算是过了,于是又鼓起勇气道:“徽儿……有罪。因此无颜再面对皇爷爷,从此以后,绝不会再踏入皇宫半步,宁愿剃发为尼,一辈子跪在佛前以求赎罪。”说着,落下两行清泪来,配上楚楚动人的水眸,让人心碎。
寒央澈远远地站着,见了这一幕,左唇角微微上扬,挑笑。
“你这是何意?朕何尝怪罪过你?”老皇帝很无奈,耐着性子低声劝道:“快起来。”
摇摇头,姜灵徽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链般止不住,“徽儿再也没脸见皇爷爷了!如若徽儿没有帮安城公主嫁到王子饶府上,便没有这些事情了,徽儿……徽儿岂能再留在宫中,乱了皇上的眼睛!”
叹气,老皇帝缓了缓语气,道:“真的不当朕是你的爷爷了?”
啜泣着,姜灵徽呜咽道:“怕皇爷爷不再要徽儿了。”
“这件事情怎么能怪到你头上?起来吧。”老皇帝疲惫的合上了双目,“真凶大理寺已经抓到了,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发狠地盯了老皇帝一眼,姜灵徽才吃痛地发现这些日子他是老了这么多,花白的头发松松散散披在肩上,深陷的眼窝发黑,好似昨夜又没有睡好。
“大理寺抓到的真的是真凶吗?”姜灵徽紧咬着唇问出了这一句。
果不其然,老皇帝没有看她,而是难得的流露出了安详之色,“这下朕的宝贝公主可以安息了。”
他果然在自欺欺人,姜灵徽的手紧紧抓住衣角,本就白皙的手指愈发苍白,颜色难看,“如果……徽儿是说如果,王宰相没有罪过,那么九泉之下的公主如何能安息?”
身子一颤,老皇帝的神色阴郁了几分,“你怎么知道不是他?”
“徽儿不知,”姜灵徽垂下眼眸,“不过大理寺查得也有疑点,对吗?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徽儿自请揪出那剩下的九十九人。”
沉默,良久之后,老皇帝点头,“可以。”
台下的一位尚书拽了拽万梓良的衣袖,声音颤抖,“万大人,怎么办?如果她深究下去……”
万梓良倒是不急,冷哼了一声,“一个黄毛丫头也想查案?由着她去!大理寺尚且不敢多言,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多大的天儿来。”
“徽儿请求,皇爷爷给徽儿钦差大人的身份。”
姜灵徽这一声犹如石破天惊,周围的人皆大惊失色,交头接耳起来。
老皇帝却显得很平静,“如你所愿。但是,你不可顶撞诸位大人,要配合大理寺诸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