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贵妃在一旁听得心里冰冷,不由得又重新打量了眼前这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初出茅庐,她不仅伶牙俐齿,更是心狠手辣。订婚大典上,慈贵妃亲眼看着她是如何联手小王爷一同折辱了万家一门。那时心里就对她的手腕感叹不止,没有想到,还没过去几天,她已经谋划好了又捅万家一刀。
万家再厉害,背后也不过是令贵妃与皇后一党,仗着这两个位高权重的女人,万家始终根基很稳,虽然没有太大的实权,却已经在朝廷上有了一定的威望,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威望却在令贵妃儿子的订婚当天沦为了笑柄。
老皇帝的眼神完全宠溺。整个人的思想都浸泡在姜灵徽那张甜嘴里,不能自拔,他老了,没必要考虑太多人太多事。即使是飞龙转世,也要有疲惫衰退的一天。
继续与姜灵徽说笑了一阵,老皇帝突然转头,对着厢房道:“宁儿,出来吧。”
姜灵徽一愣,心头不由得一紧,章宁怎么会在这儿?还躲着她不见?
半晌后,章宁缓缓地从厢房中走出来,他脸上没有笑意。眸中的凌厉盖过了原该有的清澈见底。姜灵徽的心跳不禁加速。
好在,章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合礼数地与姜灵徽拱手相见,大有相敬如宾之意,然后恭恭敬敬地与老皇帝对话,其间没有再多看姜灵徽一眼。
但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却是无甚大碍的。已订婚的男女本就不该相见,否则实在晦气,三皇子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
姜灵徽依然挂着乖巧的笑容,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她不该担心的,章宁是一个如此在意旁人眼光的人,又怎么会当着老皇帝的面与自己撕破脸皮?
慈贵妃的眉头却皱紧了。她看得出来,三皇子的脸色不大好,像是生了姜灵徽的气。
刚跨出金龙殿没几步,身后果然传来了章宁不怒自威的声音,“姜灵徽,你站住。”
没有犹豫,姜灵徽回过头,扬了扬嘴角,“三皇子有何赐教?”
她如此淡然平静,章宁反倒吃了一愣,准备好的话就这样僵在了嘴边,顿了顿后,章宁调节了情绪,道:“那日订婚大典,你为何不穿玉鞋?”
闻言,姜灵徽低声笑了,道:“我以为三皇子是来替万家人兴师问罪的,没有想到您却问了这等小事。纵然是我未穿鞋子,却未曾坏了三皇子的脸面,又哪里得罪了您?”
章宁攥紧了拳头,咬着牙道:“如果不是你身边的侍女替你遮挡,你早就贻笑大方了!我是你未来的夫君,你却在怪我多管闲事?”
抿嘴一笑,姜灵徽抬眸,眨了眨眼,本就姣好的容颜更显娇俏:“我并非责怪三皇子,只是奇怪三皇子有话不肯直说。如果三皇子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毕竟未过门的媳妇与新郎相会不合礼数。”
蹙眉,只是迟疑片刻,章宁便复又出口喝住了她。
姜灵徽叹笑回头,转过身来,悉听尊便。
“万若薇明明对你道过了歉,甚至她的父亲也在你我的喜事上丢尽了脸,你又何必赶尽杀绝,竟然回禀了父皇?”章宁压低着声音,语气里有愤怒也有着哀求。
摇摇头,姜灵徽颇为惋惜道:“三皇子应该早与我讲这番道理才是。可惜徽儿不懂事,已经犯了错了,再无挽回之可能。还请三皇子恕罪。”
冷笑了一声,章宁眯了眯墨眸,若是她不懂事,那他又怎会着意娶她?她如今这样做,不过是想将万家彻底打倒罢了。
“你以为你这么做,万梓良就会没了权势吗?你以为,万梓良倒了,我母妃就会跟着倒吗?”一句话说得好似叹息,章宁摇摇头,脸上有着很合他气质的少年老成。
见章宁敞开了说,姜灵徽便撤去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我不会威胁令贵妃的。章宁,你记得,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害你,也不会害贵妃。”
“你想说,这么做都是因为你对我有情?”挑眉,章宁觉得很好笑。
“不是,而是因为你说的,我们会是天作之合,所以,我会答应你,在别人眼里,我们永远是最般配的一对。我会对你好,对你的母亲好,至少在外人眼中,你我都会有颜面。这是这场婚姻里我们留给彼此的唯一契约,对吗?”姜灵徽复浅笑,笑意里却带着漠然。
章宁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眼神依然平静,半晌后,他道:“对。我们一定,是最合适的。”
“你知道你母妃对我说过什么吗?”姜灵徽轻轻笑了。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章宁凝着她唇畔浅然的笑意,竟有了一丝怔愣,“我不知道。”
“你母妃说,我姑姑与九千岁寒央澈有脱不开的关系,故此,她希望我可以帮你荣登大宝。”姜灵徽笑靥如花,一字一句道。
这倒是没料到,章宁蓦地挑眉,小心地环绕四周,见没人,才道:“当真?我母妃怎会有这样的心思?”宏吐叉弟。
睥睨了他一眼,姜灵徽低下眸,笑道:“这样的心思何止你母妃有?天下母亲哪个不是盼望着自己的孩子可以做人上人?我现在只是好奇,这样的心思,你有没有?”
脸色阴沉了几分,章宁抿紧了薄唇,良久后道:“你是否认为,我们的这场婚姻只不过是一次交易?”
姜灵徽被他突然阴冷下来的神色吓了一跳,镇定了后,鼓起勇气道:“其实不只是我这么想,你不也觉得我们之间只不过是合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