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晴朗,皎洁的月光自竹林间隙挥洒下来,映得道路上影影绰绰
臧剑锋让两名骑士将万阳诚的尸体送回弱水居,又令所有人熄了火把,才率队继续向玲珑谷方向追赶。
马速迅疾,四五里路程转眼即过,玲珑谷狭窄的谷口已经隐隐出现在前方。念及自玲珑谷外另有一条小路直通哨楼所在的岔路口,臧剑锋分出半数骑士沿小路而去,自己则带剩下的骑士纵马驰入谷中。
玲珑谷西侧的紫荆崖高耸擎天,众人一进谷口便觉天色顿时暗了许多,而周围却陡然变得暖和起来。
臧剑锋不敢放任手下肆意践踏路旁的药材,正要开口提醒,突然发现谷内迎面走来两个人。那两人行动缓慢,其中一人好像还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天色极暗,臧剑锋看不清来人面目,忙抽刀出鞘,勒马大声喊道:“来者何人?”暗中他已将内功运至极致,打算见势不妙立刻动手,争取在厮杀中抢得先机。
听到他的声音,拖着东西的那人立即高举双手,大步迎上来叫道:“臧管事么?我是破虏寨的黎伦!”
与此同时,另外一人却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远处一言不发。臧剑锋与那人相隔十余丈,却隐约感觉一股冰冷的杀气袭来,他不敢大意,大声喝止刘无心继续靠近,厉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和你在一起的是谁!”
“是木统领!”刘无心不再前行,仍高举着双手道,“我们截住了天王帮的贼首!”
臧剑锋一愣,随即心头狂喜,暗道终于可以松口气了。马上前,冲刘无心道:“太好了,人在何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竟有些发颤。
刘无心闪向路旁,一指身后道,“木统领已将贼人杀了。”
顺着刘无心手指的方向望去,臧剑锋只见路旁放着一个竹制爬犁,一个浑身浴血的黑衣人横卧在爬犁上一动不动。
“好!好!”臧剑锋翻身下马,径直跑到爬犁旁激动地搓着手连连叫好。这时他才看见李仲飞一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不由奇道:“木兄为何如此?”
李仲飞依旧沉默,刘无心抢着笑道:“此贼竟欲闯药香居,险些惊扰了欣儿,幸亏木统领武功盖世,力毙了贼人。”
“难怪……”臧剑锋意味深长地撇了李仲飞一眼,刘无心又道:“臧管事也许不知吧,此贼正是天王帮来犯众贼的首领,名叫楚雨风,他好像在天王帮乃一房统领。”
得知楚雨风身份,臧剑锋不由叹道:“天王帮统领应与本教旗主武功相当,怪不得万管事不是他的敌手。”
刘无心愣道:“万管事怎么了?”
臧剑锋脸色有些黯然:“死了,还被此贼倒悬于竹林,甚是凄惨。”
刘无心跟着叹了口气,臧剑锋却忽然笑道:“既然此间事了,咱们一同返回蓝水寨吧,旗主还在等候消息呢。”
“好好,全凭臧管事安排。”刘无心忙不迭地点头哈腰,他扯了扯李仲飞的衣袖,却被李仲飞挥掌将手打开。
来犯天王帮首领伏诛,臧剑锋只顾高兴,并未在意李仲飞神色有异,他回头喊来两名骑士将坐骑让与李仲飞二人,又笑道:“木兄手刃贼首,在下当于旗主面前为你请功,咱们快回去吧。”
看看臧剑锋,又看看爬犁上楚雨风的尸体,李仲飞颓然长叹一声,爬上了马背。
夜色掩去了他额头突突直冒的青筋和不住颤抖的嘴角,如果稍作留意便不难发现,一个人只有在强忍心中盛怒的时候才会有此神态,但此时臧剑锋心头大石落下,正眉飞色舞的与刘无心鼓吹弱水居伏击战如何的干净利落,哪里顾得上李仲飞的异样?
一路上,臧剑锋与刘无心一个讲的是神采奕奕,一个听的是赞不绝口,两人高谈阔论,渐渐把李仲飞晾在了一旁。
李仲飞听他们炫耀屠杀天王帮弟子的战绩,气得钢牙咬碎浑身发抖,一直压在他胸中的那道闷气较之先前更甚,好几次几乎就此彻底爆发。
他死死瞪着臧剑锋二人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最终却化为长长的叹息声呼了出来,思绪亦随之回到方才初见刘无心之时……
那是刚刚入夜后不久,药香居炊烟袅袅、香气四溢。
李仲飞站在灶台前,大勺翻飞忙得不亦乐乎,在他身旁还有一个火盆,上面架着只已烤的外焦里嫩的鹿腿,正滋滋冒着热气。
仝欣躲在李仲飞身后,一边用小刀从鹿腿上片下小片嫩肉悄悄塞入口中,一边却装作没事人般对李仲飞的厨艺评头论足,引得仝康苦笑不止。照此下去,不等酒菜上桌,仝欣便会鼓腹含和了。
“木大哥,破虏寨的黎管事找你。”本来在前厅摆置碗筷的杜仲跑来道,“他就在大门外等候。”
“黎大叔?他怎么能来玲珑谷?”闻言,仝欣拭去唇边的油渍,奇道,“要知道他连越过山梁的资格都没有啊,否则会受到很严厉的处罚。”
仝欣所言的规矩,李仲飞也听刘无心说过。不过既然刘无心突然到访,定有要事。李仲飞将大勺递给仝康,快步走出药香居,果然刘无心袖手站在路边,一脸焦急之色。
李仲飞笑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坐坐?今天过年,我们正准备……”
刘无心没有答话,上前一把扯住李仲飞衣袖,匆匆走向药园。一直来到药园深处,他才低声道:“今晚你在药香居如果听到附近有动静,一定要独自出来查看,切莫惊动仝欣兄妹。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