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康以为李仲飞和仝欣心思挑明、情缘已结,自然极为开心。他跑到厨房将杜仲揪出来,让其前往蓝水寨,就说今晚药香居设宴,请宁夏、张明浩二位移尊提前来喝杯喜酒。
打发走杜仲,仝康高兴的直搓手。李仲飞一表人才、武功极高,近日又新得教主重用,前途不可限量。更重要的是经过数月相处,仝康认定李仲飞乃谦谦君子,与之前的传闻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妹妹嫁给此人,定不会吃苦受委屈。
仝康在那里兀自欢喜,哪里能料得到仝欣此刻正躲在闺房偷偷伤心。
方才在门外遇见仝康,仝欣不敢面对哥哥殷切的询问,强忍欲出的泪水,径直跑回房间。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仝欣再也无法忍住压抑已久的悲伤,趴在床上放声痛哭。
心底压抑的无尽委屈、不甘、迷茫、悲痛,都恨不得化成滴滴泪珠流淌出去。
多少款款深情、多少绮绚美梦,在今日忽然成了泡影。曾经,她在那个人身边编织出无数美好的将来,无数幸福的明天,如今却像泡沫般瞬间爆裂。
而她,对那个毁了她美梦的人却生不起丝毫恨意,反而不停地责备自己为什么不能做的更好,为什么不能更温柔、不能更体贴、不能更善解人意!
思至痛处,仝欣探手抓过枕头就要丢出,却又紧紧抱回怀里。她用小脸轻轻斯磨枕边,呆呆出神。她止住了哭声,但更多的眼泪依然无声地流出。
“小风哥哥,虽然欣儿不懂你今天说的话,但欣儿知道你其实也是有一点点喜欢欣儿的。 ”仝欣吸吸鼻子,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却催人泪下,“不然今日,你不会那般痛苦。小风哥哥,欣儿可否说错哦?”
她闭紧眼睛,紧紧抱着枕头不再出声。也许是人累了,也许是心累了,她竟然就此抱着枕头沉沉睡去。小脸贴着枕边,不时发出几声梦呓,也许在她的梦里,这柔软的棉枕已化作她的心上人了吧。
许久许久,窗外透入的光线渐渐变暗,被仝欣丢在床头的布包忽然一阵蠕动,那条小蛇从布包中爬了出来。
小蛇用闪着暗金色光芒的三角眼,左瞅瞅右瞧瞧,好奇而又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片刻之后又跐溜一声钻回了布包。
不多时,房门被人推开,仝康径直走了进来。他见仝欣光着脚丫斜卧在床上,忙一把将其拉起来,轻斥道:“睡觉怎么不盖被子?若受了风寒怎么得了?”
仝欣揉哥打搅了她的美梦,仝康笑骂道:“快嫁人了怎的还像个孩子,快起来吧,客人已经到了。”
“客人?”仝欣不解。
仝康轻点她的鼻尖,替她寻了双绣鞋穿上,才道:“你和子风不会无缘无故去见师父的,所以这么大的喜事怎能不让宁旗主与张旗主知晓?你们不好意思讲,我替你们把他二位请来了。他们听说后,也是高兴的很呢。”
仝欣闻言大惊,跺脚嗔道:“大哥!你怎能如此擅作主张?小风哥哥又要怪欣儿了。”
“怎么会?”仝康将妹妹推出房门,指着对面李仲飞的房间笑道,“你去叫他吧。”
“我不去。”仝欣缩向哥哥身后,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李仲飞。
“害什么羞呀。”仝欣又自身后将妹妹提溜出来,“像平常一样就行啦,平时你可是总爱粘着子风的啊。”
眼看喜结连理,仝康也改口叫“子风”而不是“木大哥”了。他虽不明就里,但一句“像平常一样”倒点醒了仝欣。
“是啊,又不是要和小风哥哥做陌生人,就像平常一样,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仝欣心结顿开,突然在哥哥脸上亲了一下,跑向李仲飞的房间。
“这小丫头。”仝欣苦笑摇头,看着仝欣走进李仲飞的房间才转身离开。
日已西沉,房间内异常昏暗。李仲飞垂首坐在床头,身上仍穿着那件脏兮兮的月白长袍。
他看见仝欣进来,也不搭话,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仝欣自衣柜中取了件长衫,挨着李仲飞坐下,柔声道:“小风哥哥,宁姐姐和张大哥都来了,正在厅堂等我们呢。”
李仲飞仍不出声,仝欣便将仝康的安排说了,然后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说着,将小手轻轻塞进李仲飞的掌心。
李仲飞的手颤抖了一下,却没躲开,他缓缓看向仝欣:“真得可以吗?可是我今天伤害了你。”
仝欣故意眨眨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格外可爱:“只要小风哥哥不躲着欣儿,欣儿还希望像以前那样粘着你哟。”
李仲飞笑笑,任由仝欣帮他换好衣服,两人一起牵手走向前院。
日已西沉,玲珑谷早早陷入了黑暗。
仝欣见厅堂门廊下挂起了两只大红灯笼,冲李仲飞笑道:“小风哥哥,还记的日出时的朝霞吗?红的就像这红灯笼。”
不待李仲飞回答,一个豪迈的声音笑道:“欣儿不知,其实这晚霞更美。”
话音未落,一个好听的女声笑骂道:“老不正经,人家小两口说话,你插什么嘴?”
李仲飞循声望去,原来是张明浩与宁夏正站在门廊下朝这边望来。听到二人说笑,仝欣既羞涩又难过,躲到李仲飞身后不敢抬头。
张明浩再次大笑,指着李仲飞鼻尖道:“你小子大事未成,竟先把咱五毒教最美丽的鲜花采到手了!”
此话一出,宁夏在旁掐了他一把:“张大哥,难道我不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