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众人来到一处带院的土房外,程涛收敛笑容,冲赵晋抱拳道:“请二位稍后片刻,待卑职先行通禀。 ”说罢推门入内。
随着他脚步声渐渐远去,院内走出几个青年男子,与于伦等人一起,看似无意的将李仲飞二人隔在了小院数步之外。
李仲飞发觉这些人个个目光犀利,都是身怀武功的高手,不由奇道:“豹、鹰二卫同属朝廷禁军,为何看上去比李远沛所辖的龙师要精锐许多?莫非此番跟随嘉王离京的都是一些军校将领不成?”
“也不尽然,”赵晋环视四周,微笑颔首,低声道,“龙师、虎师只不过是侍卫马军和侍卫步军的别称罢了。”
李仲飞有些恍然道:“那临安水师应该就是蛟卫了?”
“对,临安水师与金陵水师统称蛟卫。”赵晋点点头,接着说道:“豹卫则不同,乃殿前司从龙神四厢诸军中抽调好手单独组建。鹰卫更特殊,凡天下武林豪杰愿意效忠朝廷的,均编入鹰卫。所以,此二卫人数虽少,却个个身有长技、武功不凡,可算大宋京师中真正的精锐。”
李仲飞哪想得到其中竟有这么大的差别,听得咋舌不已。还待细问,程涛已从院中返回,笑道:“嘉王有请,赵大人、李统领请随卑职进去吧。”
赵晋仔细整理一番衣襟,躬身入内,李仲飞挠挠头道:“在下就不用进去了吧?”
“此言差亦,”程涛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殿下急于了解天下民心所向,李统领正好可以与之详细讲讲。”
“也好,”李仲飞只得依其言。
待来到房中,正看见赵晋冲一个青年文士欲行叩拜大礼,那文士剑眉星目、器宇不凡,纵满脸疲惫忧虑之色,也难掩其浩然正气、儒雅潇洒。
李仲飞心中了然,此人定是嘉王赵扩无疑,连忙拽了拽皱巴巴的衣角,就要跟着下跪。
不等双膝着地,他忽觉身子一轻,双臂已被人稳稳托住,只听一个刚毅有力的声音说道:“二位万不可如此,折煞在下了。”
李仲飞顺势站起,盯着自己的鼻尖惴惴不知如何答话,他清楚的记得柳云宗七十大寿前夕,礼部尚书赵汝愚仅仅着人送去了一块匾额,便使得巴陵县大小官吏毕恭毕敬,县令江大人更是亲自登梯悬挂。如今天子贵胄近在咫尺,怎不让他有些诚惶诚恐?
赵扩亦察觉到他的紧张,轻轻将他按在一张长凳上,笑道:“素闻少侠勇武过人、豪迈爽朗,怎的见了在下却如此拘谨?”
李仲飞感觉此人语气温和、言辞和善,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不觉心生好感,腼腆道:“殿下抬爱,草民愧不敢当。”
赵晋仍坚持跪倒在地,沉声道:“殿下乃当今千岁,万金之尊,怎可与臣自称‘在下’?臣万死不敢应对!”
赵扩摇头叹道:“朝不保夕之人,有何贵可言?”说罢便欲上前相扶。
赵晋以额抵地,俯身不语,赵扩无奈,只得肃容道:“孤不再妄自菲薄便是了,赵大人快快请起。”
赵晋这才起身,躬身立于旁侧,垂首袖手,面色恭敬。赵扩见他如此,默默叹了口气,对李仲飞道:“孤为少侠引见,这位乃鹰卫都虞侯郝连英郝将军。”
李仲飞早已注意到墙角坐着一个黑胖的中年男子,这人自打赵晋进门后,一直端坐喝茶,此刻听到赵扩代为介绍,却仍不起身,只稍稍点点头,算作招呼。
见其傲慢如斯,李仲飞无意与之攀谈,同样点了点头。郝连英冷哼一声,放下茶杯,拉着长音道:“紫英他们为何没来?”
“对啊,”赵扩跟着道,“陈大侠贤伉俪与冷……冷少侠呢?”
李仲飞看了赵晋一眼,见他无意回复,只得轻咳一声道:“昨夜客栈被大批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袭击……”
赵扩、郝连英、程涛三人同时脸色大变,齐声叫道:“什么?”
李仲飞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忙道:“幸亏赵大人妙计将黑衣人惊退,不过一番血战下来,血盟弟子死伤惨重,只剩紫英夫妇和五子无恙,冷陵亦身受重伤。”
闻言,郝连英轻吁口气,又拿起了茶杯,赵扩却急的额头冒汗,连声追问冷陵伤势如何。李仲飞摆手道:“殿下莫慌,冷兄弟肩窝中了一箭,伤势虽重,却无性命之忧。”
“当真?”赵扩仍不放心,抓住李仲飞的胳膊一阵猛晃,十指因为太过用力显得有些发白。
李仲飞只觉双臂被钳得裂骨般的剧痛,念及赵扩身份,又不能甩臂挣脱,只得暗提真气,想将其震开。但大出他的意料,直到运足了三成功力,仍感觉赵扩的手指越钳越紧,不由震惊赵扩身为皇子,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震惊归震惊,他害怕伤了赵扩,再不敢继续加重力道,勉强咧嘴笑道:“草民句句属实。”
赵晋在旁看的明白,正要开口相劝,已被程涛抢言道:“李统领为人忠义,绝无诓骗殿下之理。”说着,迈步上前伸手搭在赵扩小臂之上。
这个动作虽然看似寻常,却令赵晋脸色巨变,他一双虎目闪烁不定,入鬓的浓眉也紧紧锁成了个“川”字。
终于,赵扩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抽身后退了两步,满脸歉意:“孤……孤累及血盟英雄蒙难,心中不安,让李少侠见笑了。”
“草民不敢。”李仲飞笑了笑,抱拳道:“殿下宅心仁厚,实乃百姓之福、大宋之福。”
赵扩坐回椅子,揉着太阳穴,摇头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