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府,位于东青门正西的善履坊,占据了盐桥河与茅山河之间的大片繁华地段,面积足有数十顷。青砖绿瓦、高墙广厦,与南面一街之隔的平民区形成强烈的对比。
四人走了盏茶功夫,才从鲁府西角楼来到正门前。看着丈余高的朱漆大门,李仲飞咋舌道:“刚才得知北城情况,还以为鲁大哥居住的顶多是处二进小院呢。乖乖,这么大的府邸,放眼整个京城也怕是屈指可数吧?”
鲁司祚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大笑道:“我这里算什么?李远沛的家那才叫一个大呢。没办法,咱两边都是河,无法再扩建,只能委屈自己了。”
“委屈?”李仲飞苦笑摇头。
侬语素忿忿道:“无休止的搜刮民脂民膏,你竟如此得意!哪怕将府邸划出小半来修建民宅安置百姓,他们何至如此?”边说,边指向街道对面,不远处有三四个衣不遮体的孩童,正蜷缩在墙角下瑟瑟发抖。
“凭什么?”鲁司祚眼皮一翻,竟过去将那几个孩童踢翻在地,“哪儿来的小畜生!敢在老子门前乞讨,嫌命长了不成?”
几个孩童哭泣着四散逃去,气得侬语素浑身发抖,当即五指箕张,就要教训鲁司祚。邱胜宝忙死死将她拦住,低声道:“娘子不可,切莫小不忍而乱大谋。”
感受到侬语素的不善,鲁司祚瞥了李仲飞一眼,嘿然道:“你想和我动手?就为了替那几个叫花子出头?告诉你,你之所以气愤,只因没见过刁民之恶罢了。想我高宗皇帝尚未登基之前,便几乎被乱民所害……”
他欲言又止,烦躁地一挥手道:“算了,本将军看在李兄弟面子上,不与你一般计较。”
他所指之事并未危言耸听,靖康元年,当时宋金战事正炙,还是康王的赵构出使金国,商议割据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事宜。但行至磁州之时,当地百姓为阻止朝廷丧权辱国之举,将使团困于驿馆,并当着赵构的面活活打死了副使王云。以致终赵构一生,防民之意甚于防狄,即使后来他被金军赶下大海之后,也不曾相信过百姓自发组建的护国义军。
对此,李仲飞和邱胜宝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闻言不禁暗自叹息,但侬语素却不管这些,“呸”的一口唾沫啐向鲁司祚,骂道:“民以君为天,君以民为本,哪有高居庙堂者会视国之根本为弊履?你等奸臣贼子早晚要自尝恶果!”
她又指着李仲飞道:“我不知你因何与这种人走在一起,不过从今往后,你若不思悔改,也无?再叫我大姐!”说罢,拂袖而去。
邱胜宝跺跺脚,朝鲁、李二人匆匆一礼,也跟着走了。
“大姐……”看着二人背影,李仲飞想追,又不甘心这么多天的努力付之东流,只好长叹一声,冲鲁司祚道:“家姐……”
“兄弟无需解释,我不会为难一介女流之辈,何况她还是你的家人。不过作哥哥的多说一句,日后你再见到令姐,?好生相劝才是,方才那番言辞若被李远沛等人听去,恐祸及满门啊!”鲁司祚摇摇头,抬脚踹在大门之上,吼道:“大白天连个看门的也没有,都死了不成!”
他虽在李仲飞面前表现的极为大度,但毕竟被一女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心中愤懑自是难平。见府中毫无动静,他又踹了两脚才退回阶下,强笑道:“兄弟能留下,比什么都强!今晚若不陪我喝他个天昏地暗,我再找你算账!”
“大哥之命,小弟莫敢不从。”李仲飞忙躬身抱拳,却在心底连连叹息。
不多时,鲁府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冲出一队手执刀枪的家丁,为首一锦袍男子厉声骂道:“哪个活腻了的憨货敢来鲁府滋事!”
话音甫落,脸上便一反一正挨了鲁司祚两个响亮的耳光。
锦袍男子被打得原地转了两个圈,捂着脸道:“你……啊!老爷?小的该死,小的没看清……”
鲁司祚岂容他啰嗦,又一脚将他踢了个踉跄,怒道:“大白天的怎么不派人值守?老子几天没回来,都想造反啊!”
“老爷有所不知,”锦袍男子苦着脸道:“是夫人吩咐的,只因李将军来找过老爷好几次,夫人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让小的们紧闭府门概不见客,一切等老爷回来再说。”
“李将军?那个李将军?”鲁司祚瞪着那群家丁,大声道:“临安城那么多姓李的,是谁让夫人怕成这样?”
锦袍男子压低了声音道:“龙师将军李远沛。”
鲁司祚骂道:“那小子有何害怕的?没出息的婆娘,简直越活越胆小了。”他顿了顿,又问道:“李远沛找我何事?”
锦袍男子瞥了李仲飞一眼,垂首不语。李仲飞心领神会,正要暂且回避,鲁司祚却抓住他的手腕,骂锦袍男子道:“老子让你当府上的总管,你怎么连眼力劲都没有?李兄弟若是外人,老子能当他的面问你吗?快说!”
“是是,小的知罪。”锦袍男子先冲李仲飞躬身行礼,才道:“好像是皇后娘娘有旨意,派老爷领兵出征。那李将军……”
话未说完,鲁司祚已跳脚怒道:“放屁!宫中有旨自会找我,用得着他李远沛越俎代庖么?”
锦袍男子吓得浑身一哆嗦,缩了缩脖子道:“这……小的真不知,看李将军着急的样子,您最好去一趟李府。”
“老子官职不比他低,凭什么去找他!”鲁司祚暴跳如雷,抬脚朝锦袍男子踢将过去,李仲飞忙抽身拦下,道:“也许真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