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更密了,风更疾了。
满天乌云压在庐江城上空,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一如身处县衙后宅李远沛三人此刻的心情。
狂风呼啸,自紧闭的房门缝隙间挤入,发出呜呜声响,乱人心神,在压抑之上又添烦躁。
鲁司祚见李良军仍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不肯透露半分实情,终于彻底爆发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分你我!于庆勇来了,咱们再纠缠下去,大事休矣!” 他低吼着握紧了双拳,双眼因愤怒而充满了血丝,显得面目格外狰狞。
李良军后退半步,梗着脖子道:“说我们畏敌如虎,我看你倒真是胆小如鼠!单闻一个于庆勇的名号就将你吓得方寸大乱,还配谈什么大事?”
“你说什么!”鲁司祚想不到他竟然如此不知轻重,顿时勃然大怒,一把抓住李良军的前襟,硬生生扯了过来,吓得李良军脚蹬手刨、大喊救命。
可怜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挣脱得了半分?被鲁司祚拎小鸡般提在半空,只能做着无谓的挣扎。
见二人闹得实在不像样子,李远沛拍案而起,暴喝道:“都给我住手!鲁司祚,你终日沉迷酒色、贻误战机,本将好意代你出征,你却又擅自离京追来,咄咄逼人、目无军纪,现在难道还想殴打朝廷命官么?”
鲁司祚毫不退让,扭头大叫道:“你还有脸说?老子经常留宿金玉兰阁,你是不知道还是找不到?分明是你想独吞此功、蓄意隐瞒,这笔账,等回京见到娘娘后,再与你辨个是非曲直!”
说着,他手上加劲,冲李良军恶狠狠道:“于庆勇和赵晋对嘉王志在必得,你觉得就凭你这个废物能扛得住?识相的快说出那二人关在什么地方。只有审出嘉王去向,尽快将其抓住,方有一线转机,不然大家只有死路一条!”
李良军被勒得直翻白眼,撕扯着自己衣领,嘶声道:“我……我说……说还不行吗,那两个……个人就关在县衙……大牢之中。”
他勉强说出紫英夫妇下落,一口气没接上,竟就此昏厥过去。
看到李良军软成了一滩烂泥,鲁司祚再鲁莽也感到自己惹了大乱子,忙将其放倒在地,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好一阵忙活,李良军终于苏醒过来,翻身哇的吐出口瘀痰,半趴在地上咳嗽的撕心裂肺。
“够了!”李远沛气得青筋暴突,戟指房门道:“我们还有要事相商,鲁将军请自便吧。”
鲁司祚脸颊阵阵哆嗦,乍着手想替自己辩白,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长叹一声,颓然而去。
房门大开,一阵冷风吹过,李远沛跟着长叹一声,无力跌坐回太师椅中。
盏茶功夫过后,李良军总算稍稍平缓了呼吸,从地上爬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大哥,你……你怎么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然怎样?”李远沛轻轻揉着太阳穴,方才一幕让他倍感疲倦。
李良军握紧了双拳,磨着后槽牙道:“此人狂傲无礼,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姓鲁的不过一根蛮筋而已,失手伤你之后,早已吓破了苦胆,断不敢再兴风作浪了。”李远沛无奈道,“他虽无状,对娘娘的忠心却毋庸置疑,况且今后用得到的地方还很多,咱们还是商议一下如何参奏赵晋和于庆勇吧。”
说着,又兀自叹道:“离京时若将刘军师带在身边,兴许不会落到此等田地……唉!”
李良军见李远沛无意为自己出气,郁闷地啐了口唾沫,冲门外骂道:“姓鲁的,这笔账老子早晚和你算清楚!”
此刻,鲁司祚刚刚走出县衙大门,突然没来由的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他嘟囔一声见鬼,策马返回了东瓮城。
进得帅帐,他一把摘下头盔狠狠摔在了地上,沉重的亮银头盔与青石地面碰撞,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将一直在帐中等候的李仲飞和雷鸣着实吓了一跳。
“妈的,老子就不该来这鬼地方!”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鲁司祚焦躁地拉扯着大氅的结扣,口中不住发着牢骚。
李仲飞帮他拾回头盔,仔细地拭去上面的尘土,才道:“大哥因何发怒?”
“还不是那李远沛,这天底下的好事全被他们家占去了不算,竟当众赶我出来,气死我了!”鲁司祚怕被李、雷二人看出他的心虚,对误伤李良军一事绝口不提,接过雷鸣递来的水碗,只是一味数落李远沛目中无人。
要知道,鲁司祚与李远沛的矛盾由来已久,一个人李后依仗的虎将,一个是李后的亲弟弟,二人官职相同,又各自手握重兵,自然谁也不服谁。若不是平时在京城中有李后镇着,这二人恐怕早已反目成仇了。
对此,雷鸣感觉劝无可劝,只得叹口气,小声道:“粮司库刚送来了粮草,还有一些时鲜果蔬,将军自昨日便水米未进,想必饿了,卑职这便去安排膳食。”
“吃个屁!气都气饱了。”鲁司祚没好气地瞪了雷鸣一眼,将水碗又塞回给他,“你就知道吃,也不帮本将想想对策。”
雷鸣暗自一撇嘴,心说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能帮你出什么主意,你这不是乱发无名火么?
不过想归想,他可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任凭碗里的水洒了自己一袖子,退到一旁垂首不语。
见他如此,鲁司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在帐中转了几圈,咬牙道:“老子非找点事整整李远沛,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说着,又冲雷鸣